陆绎澜颇为满意她这幅有苦说不出的样子,顿时觉得心情都变好了不少。

  “准备准备吧,过两日就要出发了……对了,今天把这些卷宗看完了再走。”

  说完,他摆摆手,红色长袍摇曳,溜溜达达的离开了小书房。

  温思尔对着他的背影比了比拳头,压低声音骂道:“狗男人!”

  陆绎澜慵懒的嗓音遥遥传了过来。

  “温大人可别在背地里辱骂本王。”

  温思尔:……

  她咬着牙扯了扯嘴角,同样高声道:“下官、不、敢!”

  ……

  一直到了深更半夜温思尔才将所有的卷宗看完。

  她捏了捏酸痛的肩膀和脖子,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门口来接她的马车已经备好了,一坐上去,阿允就将热茶和点心全都送到了面前。

  “少爷,吃点东西喝口热茶吧。”

  他看着温思尔眼底的疲惫,心疼的不行,“王爷真是能折腾人,总是盯着少爷不放。”

  温思尔懒散的将茶水接过来慢慢喝了两口,闻言撇了撇嘴,“小肚鸡肠的狗男人,以后要是有机会,我一定报复回去!”

  跟自家小厮嘀嘀咕咕说了几句陆绎澜的坏话,温思尔这才感觉身心舒畅了不少。

  回到府上,阿允还给她留了热菜,一边吃着东西,温思尔一边热泪盈眶的感叹,“阿允啊,没有你本少爷可怎么办啊!”

  阿允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少爷放心,阿允会一直跟在少爷身边的。”

  温思尔的动作顿了顿,随即说起了自己要去徐州的事情。

  阿允长大嘴巴,“少爷,徐州那边刚遭了灾,听说最近正有流民闹事呢,您不能去啊,那里太危险了!”

  温思尔叹口气,摇摇头,“这可不是我能说了算的。”

  阿允急的眼都红了,在屋里兜兜转了半天,才嗫嚅道:“要不然去求一求公爷,让他给您把这事推了……”

  温思尔嗤笑一声,“求那个老匹夫,我还是去送死算了。”

  阿允听不得她说这种话,可怜巴巴的站在一边,声音都带上了哽咽,“少爷,您刚回家不久,现在就又要出去……要是路上再出什么事可怎么办?小姐她就是……呜。”

  温思尔见阿允是真的伤心了,连忙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别着急,这事虽然看起来是千煞王逼着我去的,但其实我也有自己的考量。”

  阿允眨着眼看她。

  “一个是这是我官复原职的重要机会,要是我一直拿不到官印,在这京城中行事总是处处被掣肘的,再一个就是……能离着陆绎澜那个**远远地,我可太开心了。”

  其实温思尔不仅仅是为了官印,更重要的是,之前不久红娘传来消息,徐州那边似乎有温氏古墓的线索,不管是因为什么,她总要去一探究竟。

  而且能远离陆绎澜,这简直就是天大的好事!

  总算不用天天被那个狗男人死死钉在眼皮子底下了!

  阿允心里担忧,但是也知道自己不能影响少爷办事,只好道:“那少爷一定要把我带上。”

  温思尔思量了片刻,点了点头,“也行,不过到了以后你可要听我的话,乖乖待在安全的地方,我怕到时候一旦出了什么事,护不住你。”

  <div class="contentadv"> 阿允飞快的点头。

  “那我现在就去收拾路上用的东西!”

  他小跑着就要往外走,刚到门口,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事情,回过头来,“对了少爷,府上今天传来消息,柳大人明儿好像就到京城了。”

  温思尔动作一顿,随即错愕,“外祖父明天到京城!?”

  阿允点点头,“柳大人这次来路上都是瞒着人的,是快要到了之后才传来的消息。”

  温思尔静默片刻,摆了摆手,“我知道了,你去吧……”

  四周安静下来,温思尔撑着头叹了口气,外祖父一定是因为听说了他们的事情才特意赶到京城来的,外祖年事已高,定然经不起打击,她一定要瞒住兄长出事的消息……

  第二天一早,温思尔就收拾一番,提前去了城门等人。

  这会儿时间还早,城门只有零星不多的人来往,温思尔盯着门口,不免有些出神。

  以前祖父是很疼他们的,即便自己后来痴痴傻傻的,祖父也从来没有嫌弃过他。

  母亲患病去的早,祖父白发人送黑发人,自那以后身体就大不如前,提前辞官回到了乡下,后来父亲又出了事,祖父也是连夜赶回了京城,只不过事后被哥哥劝了回去。

  毕竟这京城吃人之地,不利于老人家休养。

  正想着,马儿的嘶鸣声传来,温思尔瞬间回过了神,看到了一辆熟悉的马车。

  她脸上下意识带上了笑,迎了上去,“外祖!”

  车帘被掀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探头看过来,一瞧见她,脸上的纹路就更深邃起来。

  “明儿!”

  温思尔眼眶有些发热,她抬脚走上前,跳上马车,刚一上去,双手就被一双温暖的手握住了。

  “好孩子,怎么瘦了这么多?吃了不少苦吧……”

  温思尔摇摇头,乖巧道:“没有,外祖,我过得很好……您身子可好?”

  老人家看起来精神还好,但是身形明显更加瘦削了,带着垂垂老矣的迟暮之态,这让温思尔的心脏不受控制的一跳。

  柳正安摇摇头,“还是老样子。”

  还没说完,就被温思尔捏住了手腕。

  她垂着眸仔细试探,脸色慢慢有些难看起来。

  “气息组织,凝滞脏腑,内息混乱……这是……”

  温思尔猛地抬起了头,不敢置信的看向柳正安。

  “外祖,您中了毒!?”

  柳正安愣了愣,随即反手扣住了温思尔的手腕,压低了声音,“切莫声张!”

  温思尔抿了抿唇,就见柳正安似是盯着某处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才沉沉叹了口气,哑声道;“你说我中了毒……凝滞肺腑、内息混乱,你母亲……也是死于这种毒啊……”

  说完,他浑浊的双眸中,有泪水滚滚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