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啊,我又不会天天给你送饭,也就是有空时,才会偶尔表现一下。”楚欣悦拉了一张椅子在他办公桌边坐下,笑盈盈地告诉他:“今天阿姨状况好多了,所以我才出来的。”

  这个消息,让韩逸郁闷一片的心中,稍许多了一丝安慰,嘴角不禁露出难得的笑意:“我妈今天,很好吗?”

  “是啊,主要是精神好了。阿姨还计划以后身体恢复了,坚持去锻炼。”楚欣悦笑着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她说是因为我们要拿证了,心里舒坦,人逢喜事精神爽。”

  韩逸有条不紊地吃着饭,没有说话,面上也没有太多的表情。

  楚欣悦看了看他,十分随意地说:“我刚才来的时候,遇到慕小姐了。”

  韩逸拿着筷子的右手,微不可查地收紧了一下。

  原本,他真不打算说什么,却终是忍不住问道:“她要出去么?”

  “不是,她刚从外面回来。”楚欣悦一五一十地回答:“大概是去做了什么节目,妆化得很正式。”

  “哦。”韩逸简短地应了一个字,再度沉默下来。

  楚欣悦轻轻抿了抿嘴唇,清晰明了地开口:“我跟她讲了,我们要拿结婚证了。”

  韩逸浓黑如墨的剑眉,顿然拧紧,一贯温和的声调,带上了听得出来的火气:“你跟她讲这个干什么?”

  “刚好遇上了,我就顺口告诉她了。”楚欣悦平和又坦然地说:“她听了,也什么没太大的反应。”

  后面的这句话,才是真正像锋利的刀刃一样,精准无误地扎在了韩逸的心上。

  如果俏姿,听到他要和别的女人拿结婚证,都完全无动于衷的话。

  那么,她一定是真的不爱他了。

  或者说,是真的,对他毫无感情了……

  他忍着心底无可抑制的那番锐痛,低哑地问:“她说了什么没有?”

  “说了。不过你也知道,她对我一直就是冷若冰霜爱搭不理的。说话,自然也不会多好听。”楚欣悦的神情略带自嘲,大致地重复了一遍慕俏姿刚才对她说过的几句话:“她说,这是我们的缘分到了,还说,我不可能从她那里听到祝福的话。也说了,她没兴趣听我讲的。”

  韩逸一言不发,英俊深沉的容颜上,笼罩着一层薄薄的戾气。

  办公室里的低气压,明显增强。

  楚欣悦佯作什么都感应不到,若无其事地继续说:“我还多话问了她一句,是不是和未婚夫好事将近了?”

  “她怎么说?”韩逸闷声闷调地问。

  “她给我碰了个钉子,说不关我的事。”楚欣悦自嘲地耸耸肩膀,感慨着说:“慕小姐真是有个性的人。”

  韩逸没有发表任何意见,漠无表情地放下了筷子:“我吃好了,欣悦,你回去吧。谢谢你今天给我送饭,以后真的不用了。”

  楚欣悦看着饭盒里还剩了一半的饭菜,突然间有些懊悔跟他讲了慕俏姿。

  不然,他应该能吃完的……

  她只能诚恳地说:“韩逸,你吃得太少了。你晚上加班,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还是再吃些吧。”

  “我今天不饿。”韩逸的心中已经烦躁透顶,只不过他那份自幼养成的良好修养,才让他维持着基本的风度:“欣悦,我要开始工作了。”

  这话,就相当于下了逐客令。

  楚欣悦原本就是一个心思玲珑聪慧的女孩,一边起身站起,一边笑语盈然地道:“嗯,你忙吧,我去医院。阿姨那边,你不用挂心,我会照顾好阿姨的。”

  她心无城府的话语,让韩逸感到一丝难以言说的愧疚,不由得沉声说了句:“我妈那儿,平时有护工照应着,你也注意休息。”

  “我倒不算辛苦。”楚欣悦微微扬了扬唇角,脸颊上的笑容更加灿烂,眉目生辉:“阿姨喜欢我陪着她说话,护工哪里有自家人贴心呢?”

  韩逸的心情有些复杂,最终只是再次向她道了声谢谢。

  除此之外,他无话可说。

  楚欣悦收拾好自己带来的饭盒,一本正经地看着他说:“韩逸,我们不是马上就要拿结婚证了吗?照顾阿姨其实也是我分内的事情,你不需要对我这么客气。”

  韩逸不置可否,淡声吐出三个字:“习惯了。”

  楚欣决心要更主动勇敢一些,面颊绯红地开口:“阿姨下午又跟我提了领证的事,让我们别耽搁。韩逸,我们下周一就去民政局吧。”

  周一?

  嗬,好吧。

  其实这么无意义地拖下去,周一和周五,也是没什么区别的……

  韩逸在心底无声地苦笑一声,将视线投注到桌上的电脑屏幕,音色平淡:“好。”

  “那我走了,你忙吧,不要弄太晚了。”楚欣悦莞尔一笑,提着饭盒轻轻盈盈地走了出去。

  随着她的离开,韩逸的办公室里,陷入短暂的安静。

  他觉得胸闷气燥,起身把窗户开到了最大。

  让傍晚的清风,全数彻底地灌进来。

  然后,韩逸拿起手机,不假思索地拨打了慕俏姿的电话。

  昨天晚上,慕俏姿才刚刚对他说过,不要再纠缠她了。

  他们已经到了这种,几乎可谓决裂的地步。

  可他还是忍不住,想要找她,想要听听她的声音。

  呵呵,爱情,怎么会是这么莫名其妙的一种东西?

  没有丝毫的道理可讲,没有丝毫的程序可以控制。

  也没有,丝毫的办法可以淡忘……

  哪怕她一次又一次的,拿着兵不刃血的刀刃,狠狠地捅伤他的心。

  他也依然,还在卑微又执拗地企盼着,她能够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