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肃没有说话,只是往时柱子走了一步,时柱子就感到一阵压迫感。

  而裴肃冰冷锐利的眼神,更是让他心头一紧。

  他害怕地咽了口唾沫,声音有些哆嗦,“你……你要干什么?我又没有说错!”

  裴肃神情冰冷,“你不是你妈生的吗?你也觉得你妈是赔钱货吗?”

  说他是臭当兵的可以,但说时余就是不行。

  时柱子和吴招娣明知不是时家亲生的这事一直是时余心里的结,可他们却一再二,再而三的用这一点来打击时余。

  时柱子脸色铁青一片,张口就想骂裴肃,但一看裴肃浑身冰冷肃杀的气势,顿时就怂了。

  接着,他就底气不足的说道:“她怎么能和我妈相提并论,她和我又没有血缘关系。”

  裴肃冷哼一声,道:“那照你这么说,你媳妇和你没有血缘关系,在你眼里她也是赔钱货了!”

  吴招娣顿时不乐意了,怒视裴肃,“嘿,你什么意思?”

  时余不满她对裴肃发火,便道:“裴肃又没有说错,他是按照爷爷的逻辑说的,奶奶要发火朝爷爷发,别牵连无辜。”

  一听火烧到自己身上了,时柱子便恼怒道:“我才没有这个意思,你俩胡说八道什么。”

  “我姐才没有胡说八道!”时兴荣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然后一脸无辜的说:“在爷爷心里,奶奶你就只是个能给他生儿育女,又能伺候他的保姆。”

  “爷爷嫌弃奶奶粗鲁没文化,嫌弃奶奶总是拿他的钱补贴娘家,还说奶奶的娘家兄弟都是一些吸血虫。”

  这话一出,吴招娣的脸顿时黑如锅底。

  她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时柱子,质问道:“他说得都是真的?!”

  时柱子目光闪躲,脸上都是心虚尴尬,根本不敢看吴招娣。

  于是,他只能朝时兴荣撒气,“臭小子,你给老子闭嘴!”

  他抬手就想打时兴荣,但时余和裴肃先后挡在时兴荣面前。

  在裴肃凌厉的目光下,他根本不敢动一下。

  而时兴荣躲在裴肃身后,得意的笑了笑,然后又继续说下去。

  “奶奶,爷爷去和别人喝酒时,曾不止一次的说过,要不是你因为给他生了两个儿子,他早就踹了你,然后娶隔壁村的桂花奶奶回家。”

  “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问小虎子和栓子的爷爷,爷爷总是去找他们喝酒,除了他们还有好多人都听到,还有,爷爷一直把自己的私房钱给桂花……”

  不等时兴荣说完,吴招娣就破防了。

  她气得指着时柱子的鼻子骂,“你这个丧良心的,你竟然还惦记着李桂花那个骚老太婆。”

  “我可是十六岁就嫁给了你,这么多年来,我陪你吃糠咽菜,没日没夜的伺候你,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话都说到这里,时柱子也懒得争辩什么,直接梗着脖子说:“我就嫌弃你了怎么地,你也不看看你什么样子?简直是一个泼妇,一个疯婆子!”

  闻言,吴招娣顿时气得浑身发抖,“时柱子,你以为你是什么香饽饽吗?!”

  “你又懒又馋,脾气大还没本事,家里穷得叮当响,当初根本没人愿意嫁给你,李桂花那骚老太婆更是多看你一眼就嫌膈应,只有我不嫌弃你,愿意嫁给你……”

  “放你****!”不等她说完,时柱子就黑着脸打断了她。

  “明明是你爸妈和兄弟想把你嫁给一个打死三任老婆的地痞换彩礼,你不愿意,求我娶你,要不是看你你勤快能干,你以为我能看得上你?”

  “你要搞清楚,当初是我救了你,你知道感恩,别不知好歹。”

  时柱子和吴招娣两人互相揭对方的老底,用恶毒难听的话直戳对方的痛处,吵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

  没一会儿,就吸引了很多看热闹的人,而时余和裴肃则默契的拉着时兴荣悄无声息的退出了战场。

  吴招娣骂了一会儿后,发现自己有些骂不过时柱子,火气还越来越旺,就忍不住动手了。

  时柱子被挠了一下脸,吃痛一声,直接扇了她一巴掌,斥道:“反了天呐,竟然敢动手打你男人,你这样搁以前是要被休的,你再闹就给我滚回你娘家去!”

  听着这话,有人忍不住笑了出来,“男人而已,有什么打不得的?又不是天王老子!”

  “要真不乐意娶,有本事当初就别娶啊,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记得隔壁村那李桂花当寡/妇的这十多年里,因为勾搭了男人,被人老婆逮住揍了不下十次,名声都臭了,她几个孩子都嫌她丢人,没想到还有人拿她当宝贝……”

  见周围都是看热闹的人,时柱子的脸黑了又红,红了又黑,跟打翻了的调色板一般,很是精彩。

  “看什么,都干活去!”他就暴跳如雷的吼了众人几,就伸手去拉捂着脸愣在原地的吴招娣。

  “你还傻站着干什么,赶紧跟我回家,还嫌不够丢人吗!”

  这一拉扯,像是直接捅了蜂窝似的,让吴招娣的情绪全部爆发出来。

  “时柱子,你竟然打我 ,我跟你拼了!”

  吴招娣嚎了一声,直接扑到时柱子,左一拳右一巴掌的打他,时不时的上嘴咬两口。

  时余和裴肃他们都走远了,还能听到时柱子发出来的惨叫声。

  时兴荣忍不住停了下来,然后找了个地势高的地方看了几眼,然后就惊呼道:“奶奶居然打爷爷!”

  以前都是时柱子打骂吴招娣,而吴招娣基本上都是逆来顺受,很少反抗,这还是时兴荣第一次见她反抗时柱子。

  看了没一会儿,时兴荣又惊呼一声,“没想到爷爷居然打不过她,一直压着打。”

  时余:“有压迫就会有反抗,奶奶也是个人,有情绪,她被爷爷压迫很多年了,也忍了很多年,负面情绪都积满了,现在一下子爆发出来,爷爷扛不住也正常。”

  昨天吴招娣挨了顿打,今天又当众丢了脸,再一听到时兴荣的那些话,自然就炸了。

  时兴荣那些话相当于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也相当于点燃炸弹的引线。

  听到这里,时兴荣的表情骤然僵住,有些迟疑的问道:“他们最后不会反过来怪我吧?”

  “要是你还在那里,那这就是必然的事!”时余耸了耸肩,“不然,你以为我们为什么要拉着你离开。”

  要是时兴荣还在那儿,吴招娣和时柱子顶多就是大吵一架,不一定能打起来。

  以他俩的那性子,肯定会把矛头指向时兴荣,哪怕他说得都是实话,他俩也会把一切都怪罪在他的头上。

  想到这里,时余就安慰了时兴荣几句,“现在他俩打起来,事后大概率只会责怪彼此,短时间内是不会想起你的,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吧。”

  等他俩想起来,事情都过去很久了。

  闻言,时兴荣松了一口气,“还是姐和裴大哥机智,要不然我就惨了!”

  见他这样,时余和裴肃都有些忍俊不禁。

  对视的那一眼,时余不由的想起检讨会上的事。

  她和裴肃处对象的事情,全大队的人都知道!

  一想到这,她的心就跳得有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