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烟散去,吴三桂的营地仿佛被天罚碾过,满目疮痍。

  地面被密集的炮弹打成月球表面的坑洼,泥土混着血水汇聚成暗红色的小溪。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硝烟味,呛得人几乎无法呼吸。

  阵地上偶尔还能看到被火焰吞噬后的尸体,蜷缩成无法辨认的形状。

  一个步兵师开始清理战场,检查每一个尸体是否还有生机。

  对于那些奄奄一息但伤重无救的士兵,他们毫不犹豫地补上最后一枪。

  这种时候,死亡反而成了一种解脱。

  远处,坦克群轰隆隆地推进,发出宛如雷鸣般的咆哮。

  顾辰坐在队伍最前方的一辆重型坦克里,亲自操作。

  他紧握操纵杆,手臂随着颠簸而微微发力,精准调整方向。

  脚下的踏板控制着速度和转向,复杂的仪表盘在火光中闪烁着冷峻的光芒。

  顾辰一边操控坦克,一边通过潜望镜观察前方的荒原。

  履带碾过地面,留下深深的履带印痕。

  突然,无线电里传来沙哑的声音。

  前方特种部队发来了紧急情报。

  “皇上,我们刚抵达锦州,洪承畴刚刚宣布投降吴三桂!”

  “另据后方侦察小队报告,吴三桂没死,只是身受重伤,是否需要当场击毙?”

  击毙?

  太便宜他了。

  历史的记忆犹如刀锋,在顾辰脑海中劈开血淋淋的画面。

  吴三桂放清军入关,间接导致“扬州十日”“嘉定三屠”的悲剧,数十万生灵涂炭,家破人亡。

  造成如此浩劫的人,怎能轻易让他死得痛快?

  “暂时不杀他,我要让他亲眼见证绝望!”

  顾辰既要杀人也要诛心!

  接着,他迅速下令,传向后方禁卫军。

  “命王承恩快速捉拿吴三桂的父亲吴襄、母亲张氏,以及关内所有家人!”

  “全部活着给我送到山海关!”

  王承恩此刻正坐在军用吉普车里,神色局促。

  手下意识地紧抓住车门边的扶手,手心出了一层细汗。

  他一生走南闯北,骑马、坐轿样样都不稀罕。

  可“铁盒子”却是头一回体验。

  出发前,禁卫军首领把他扶进这玩意儿时,他满脸的疑惑。

  那四个黑乎乎的“石磨盘”竖着安在车底,怎么看也不像能跑得过马。

  可车子一启动,他的怀疑瞬间被颠覆。

  只听引擎一声闷响,他感到整个人猛地向后仰去!

  仿佛小时候荡秋千时被狠狠推了一把。

  “哎哟!这玩意儿还真跑得比马儿还快!”

  王承恩忍不住惊呼,身子在座位上摇晃不定。

  他双手死死抓住头顶的把手,生怕一个颠簸自己就被甩出去。

  吉普车在荒野上一路飞驰,车轮碾过坑洼,车厢里震得人骨头都在颤。

  虽然速度的确快,可颠簸的感觉让王承恩有些后悔。

  “这还不如骑马舒坦呢!”

  突然,前面开路的车子一个急刹停了下来。

  王承恩一时没稳住,身体随着惯性差点扑出去。

  他正捂着胸口缓劲儿,禁卫军首领从车上跳下来,大步流星走到他跟前,神情严肃地禀报:“公公,皇上催促我们,命令立刻捉拿吴三桂的家人!时间紧迫,必须加快速度!”

  王承恩嘴巴张得老大:“这已经快得像飞了!难不成还能更快?”

  首领露出微笑:“公公,请系好安全带。”

  王承恩一愣,低头看到座椅旁的皮带扣,他一边嘀咕着“这什么东西?”一边照着首领的指点将皮带扣好。

  还没来得及抱怨两句,就听到车尾传来一阵低沉的轰鸣声,尾气管喷出滚滚黑烟,车子猛地向前一窜,速度直接飙升!

  王承恩被这突如其来的加速压在座椅上,整个人紧贴着靠背,连头都动不了。

  车轮飞快地碾过泥土和碎石,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

  下午,太阳即将落山,王承恩终于抵达了吴府。

  沉重的脚步声和**的碰撞声回荡在街巷之间,吴府被重重包围!

  吴府的家仆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步兵营将府邸围得水泄不通,露出愤怒又疑惑的神色。

  以为又是哪路不知天高地厚的地方武官,故意来找茬。

  明末动荡,军队缺钱围富人要银子早已见怪不怪,但自家是吴三桂的家眷,哪怕是在河北,也是没人敢招惹的存在。

  仆人心里有底气,挺直腰板,满脸不屑地对着士兵喊道:

  “你们知道这是谁家吗!这是前锦州总兵吴襄的府邸!”

  “要是没钱花,去别处劫富济贫,别来我们这儿撒野!”

  他稍稍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们少爷吴三桂,可是为了大明在守边关呢!我们一家子,忠臣良子!”

  王承恩从吉普车上缓缓走下来:“哟,忠臣良子?我大明可不敢配您家这么‘忠诚’的臣子!”

  两个人的争吵惊动了正在歇息的吴襄。

  吴襄虽白发苍苍,但气势犹存,带着一脸的怒气打开大门。

  仆人见到了主人,就像是得势的泰迪,摇着尾巴说道:

  “老爷,您看,这个不长眼的阉人带兵围了咱们家,还敢骂咱们是逆臣!”

  吴襄声音如雷霆滚滚:“哪个不知死活的狗官,竟然敢围我吴家的府邸!是嫌命长了吗?”

  他的身影虽被夕阳拉得孤长,丝毫没有暮年的颓废之态。

  仆人得意地站在吴襄身后,犬吠:“阉人,你再敢乱说一句,信不信我家老爷一掌就把你拍死!”

  王承恩站在车旁,表情冰冷如霜。

  自从皇上的大清洗开始,还从未听过有人敢这样当面辱骂自己。

  尤其是“阉人”二字,像刀子一样剜在他心头。

  王承恩缓缓转头,对身旁的禁卫军平静地下令:“开枪。”

  吴襄脸色骤变,怒吼一声:“你们敢!我乃——”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步兵营已经抬起了枪口。

  “砰砰砰!”

  密集的枪声响彻天空。

  刚才还叫嚣的仆人瞬间被数弹击中,踉跄着倒在地上,鲜血从身下渗出,很快染红了地面。

  而吴襄的左臂被子弹碎片击中,瞬间血流如注。

  他踉跄地后退两步,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