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4年1月25日,腊月23,北小年。

  南方的小年则多在腊月24,这一差异源于历史传统和地域文化影响。

  古代过小年有“官三民四船五”的传统,即官家的小年是腊月二十三,百姓家的是腊月二十四,水上人家则是腊月二十五。

  按照这个说法,北方过的是官小年。

  离春节还剩七天,也是施秋宁坐火车回到沧城的日子。

  施家。

  施秋晴睁开眼睛,却没有如常般从炕上爬起,而是看着天花板发愣。

  昨天她做了一个梦,很奇怪的梦。

  梦里她和许承安有了个男娃,就叫做许嘉文。

  这小子眉眼和他老爹神似,打小就聪明得很,学啥都快,就是过于古灵精怪,经常会调皮,让自己又爱又气。

  愣神了好一会,施秋晴才回过神来。

  我睡的是啥梦啊!

  她觉得不是一般的荒谬。

  穿上衣服,打**门,一股冷风嗖地灌了进来。

  外边暴雪纷飞,纷纷扬扬,天地间都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施秋晴不由得吃了一惊。

  这几天一直下大雪,今天雪下得更大了。

  而秋宁原计划今日回到家,这还怎么去接人啊?

  来到厨房,刚把灶火点着,许承安就出现了。

  “嘉文他娘,早啊!”

  坐到施秋晴身边,许承安就口花花起来了。

  施秋晴:“……”

  她知道自己为啥会做那个怪梦了。

  都怪这个男人,整天在我面前唠嘉文,害得我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施秋晴没好气地道:“正经点,你媳妇今天回来了!”

  许承安捂着她冰冻的手:“回来的是小媳妇,大媳妇在这呢!”

  “你……”

  施秋晴被气到了。

  媳妇回来了,还敢对大姨子耍流氓,真是色胆包天。

  她板着脸,缩回手不理睬他。

  过的不多会,施秋玲也来到厨房,幺妹缩着脖子:“哎呀,今天好冷啊,还下了那么大的雪,二姐不是今天到家吗。二姐夫,这咋去接人啊?”

  许承安笑笑:“没事,拖拉机应该能开的!”

  施秋晴皱起眉头:“路上风猛雪大,路面可能也会很滑,承安,要不你就别开去城里火车站了,在镇上班车上落点等着吧?秋宁等不着你的话,自然就会猜到你好去接,自己坐班车到镇上的!”

  火车站有班车到城里,城里也有班车到镇上,所以她才会有此建议。

  “不行,我得亲自去接!”

  许承安摇了摇头,斩钉截铁地婉拒了这个建议。

  “火车站那边的班车好久才一班,城里到镇上的也久,更何况这大雪天的,坐车的人肯定多,就怕秋宁上不了车,再说了,这天气要是拖拉机都开不了的话,班车更难开!”

  他一副没得商量的口气。

  最重要的是,前世施家三姐妹去省会找自己的那天,就是个大雪天,那冰雪路面滑得很,大班车就是为此去火车站的路上拐弯失控滑下了山崖。

  所以,大班车和雪天两个字联系起来许承安就发怵,他绝对不许施秋宁在这样的天气坐班车回来。

  施秋玲发愁道:“那万一拖拉机陷雪里开不动了咋办?”

  许承安拍着胸膛,放下豪言:“拖拉机开不动的话,我就丢路边,走着去火车站,背也得把你二姐给背回来!”

  施秋晴道:“那我们和你一起去吧,要真拖拉机陷雪里了也能帮点忙。”

  施秋玲点头:“对啊,二姐夫,我和大姐可以在后面帮你推!”

  许承安笑道:“你们两个女人能有多大力气呀,还帮我推呢,就怕冻坏了身子!行了,都给我乖乖在家里呆着,我自有分寸!”

  他对自己的驾驶技术很自信,即便在恶劣天气下也能应付得了。

  而且就算最坏的情况也就拖拉机趴路上,自己不怕冷,不至于被冻死或冻出病来,两姐妹可就不好说了。

  坚决不让两姐妹跟着,吃过早餐后,许承安就出了门。

  两姐妹送出门口,外边停着辆拖拉机。

  这几天下大雪的缘故,车队已经暂时停运了,许承安今天开的是自己买的第一辆拖拉机。

  在库房里拆装着修拖拉机零件的狗蛋见到他便走了出来:“师傅,今天你去接师娘吗,我陪你一起去吧!”

  小徒弟还是挺讲义气的,狗蛋开了两年的拖拉机,也很清楚暴雪天拖拉机不好走,想跟在许承安身边,万一碰上啥意外的话,还能帮帮忙。

  许承安板起脸:“学你的东西去,我去接师娘,你凑个啥热闹,小瞧师傅的技术是不是?”

  狗蛋连忙摆手:“没有,师傅,我没有这个意思!”

  “这点雪也就小意思,还能难得了我!”

  许承安一脸傲然。

  他可不是盲目自信。

  实力不允许老师傅低调。

  说话间,许承安用扳手启动拖拉机引擎。

  “哒哒哒……”

  拖拉机响了起来。

  但他却没马上开车离开。

  这大冷天得先预热下,充分润滑。

  此外还得做点其他的准备。

  转身走向库房,过的不多会,手里就多了一大堆的铁链条。

  施秋晴问道:“承安,这是啥呀?”

  “防滑链,能增大轮子摩擦力,是冰雪路面防滑的神器,遇到恶劣路况到时就挂上,有备无患!”

  许承安给她科普。

  “哦!”

  这个男人啥都懂,她已经不感到奇怪了。

  这时狗蛋也扛着两大袋子盖房子用剩下的砖碎石砾丢到拖斗上,还有几块木板和几捆稻草,都是轮子陷进雪里能用上脱困道具。

  最后放的是一把铁锹和一把铲子。

  发动机这会也预热得差不多了,万事俱备。

  许承安掀开驾驶舱的篷布,跳上坐凳:“好了,我走了!”

  “等等!”

  施秋晴叫住了他,从兜里拿出一瓶火炼酒。

  “这酒你拿着,路上如果有需要的话就喝口!”

  家里酿的那些药酒,她全都知道其效用,许承安不在家的时候,有人上门求药就是她给开的,现在施秋晴也算半个村医了,一般的病都能治,当然复杂的还是得许承安亲自出手。

  许承安调侃道:“哟,不管得那么紧啦?”

  施秋晴哼道:“回来还管!”

  狗蛋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许承安, 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

  不过他佯装没听到,自觉地进库房去了。

  “行,那我回来再让你管!”

  许承安朗声一笑,开车走了。

  看着拖拉机的影子在茫茫风雪里消失。

  施秋晴这才收回目光。

  在这样的恶劣天气还坚持去火车站接自己妹妹。

  这个男人虽然偶尔有点流氓,然而担当是没话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