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黑土屯。

  整个村落都沉浸在欢乐的氛围中。

  因为分田到户了。

  后世的人很难明白农民这种拥有属于自己的田地的狂喜心情。

  有些人在自己的责任田上兴奋地走来走去,抽着旱烟。

  有些人不时捧起一抔土,嗅着泥壤的芬芳,整个人陶醉其中,嘴巴都合不拢。

  对于黑土屯,这是值得纪念,载入村册的的一天。

  有了田地,就不用像以前那样起早摸黑去生产队里上工,像牛马那样累死累活的,却还吃不饱。

  施家,三姐妹也是兴高采烈,有说有笑。

  对于她们来说,这两天可是喜事连连。

  先是许承安和施秋宁订婚,家里有了男人,有了顶梁柱。

  然后是分了田。

  “承安哥去哪了,咋还没回来呢?”

  施秋宁在高兴之余,却又有些奇怪。

  从村里开会回来后,就没见着许承安身影。

  “二姐,这会一会没见二姐夫就受不了啦?”施秋玲笑嘻嘻道:“二姐夫这都和你订婚了,你还怕他会跑了咋滴?”

  “小丫头,胡说什么!”被调侃的施秋宁脸上挂不住,打了老三一下。

  其实她之前还真的很怕许承安回城。

  上年的知青返城大潮中,村里头的知青几乎全都走了,就剩一个许承安。

  许承安父母都不在了,城里没了亲人,孤独一身,反倒是在施家找到了家的感觉,加上钟情施秋晴,也就留了下来。

  施秋玲又道:“我可舍不得二姐夫走啊,以后可就没人给我讲故事了,好在二姐有本事,把他迷住留下了,嘻嘻!”

  施秋宁哼道:“你这死丫头,整天就知道缠着承安哥给你讲故事!”

  施秋玲吐了吐舌头:“二姐,你不会因为和二姐夫订婚就吃醋了,以后不让他给我讲故事了吧?”

  施秋宁佯装生气:“说什么呢,你二姐是醋坛子吗?”

  看着两姐妹打闹,施秋晴则看得莞尔。

  爹不在之后,秋宁和秋玲很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如今承安和秋宁订婚了,施家也有田地了,看到希望了呢!

  这时院落的大门被推开,一道挺拔的人影走了进来。

  “承安哥!”小丫头见到来人便飞奔过去:“你去哪了啊,二姐都想你了!”

  “这死丫头!”

  施秋宁跺了跺脚,羞得脸都红了。

  许承安笑道:“我上山随便转了圈,呵呵!”

  这时三女才发现他一手拿着猎枪,一手提着个麻袋,还背着个竹箩子。

  “承安哥,你去打猎了?”

  施秋宁吃惊。

  许承安以前不是没上过山,不过都是自己老爹在世的时候跟着他去凑热闹的。

  “嗯!”

  许承安把背后的竹箩子卸下来。

  见到面前的情景,三姐妹瞬间便双眼发直了。

  整整一大箩子的野味!

  野兔,山鸡,松鼠,鸟雀,狸子……

  麻袋里则是一堆菌子。

  过得好一会,施秋晴最先回过神来:“承安,这些猎物你打的?”

  许承安笑道:“对!”

  施秋玲咋舌:“承安哥,你不是城里人吗,咋这么会打猎啊,爹在世的时候,都没打过这么多猎物呢!”

  许承安今天没打到大货,然而数量无敌。

  以前施正宏上山打猎一整天,能有几只野兔野鸡就不错了,偶尔还会空手而归。

  许承安随口找了个理由:“呵呵,去以前施伯带我去过的地方打的,那块山林是个宝地,经常有猎物出没,可能是施伯在天之灵保佑,我运气特别好吧!”

  “这可不只是运气而已,打猎可是很需要技巧的,枪法也得准!承安哥,你以前也就跟着爹进山打过几次猎,居然收获那么大!”

  施秋宁脸上有着难以掩饰的惊喜,她现在才发现这个男人比自己想象的还能干。

  承安哥太聪明了,不管什么都一学就会!

  施秋玲兴奋地道:“承安哥打到那么多野味,那我们今晚不是可以放开肚子吃肉了?”

  施秋晴也很高兴,却是给了她一个白眼:“你想得美,哪能放开吃,又不是天天运气好能打这么多,再说这是承安打到的,得归他和秋宁,我们能蹭点光就好!”

  “啊?”

  施秋玲就像被当头泼了盆冷水,小脸上写满失望。

  “秋晴,你这样说就不对了,都是一家人,打到的猎物当然都是大家一起吃啊!”许承安故意板起脸:“除非你没把我当自己人!”

  施秋晴慌了:“承安,我没有那个意思,你别误会。”

  “呵呵,开玩笑的啦。”许承安笑道:“这些猎物是大家的,既然小丫头想吃,那咱们就吃得过瘾,秋玲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得多增加营养,吃不完的再腊起来!”

  “承安哥最好了!”

  施秋玲喜出望外,跑过去抱着许承安的手臂,才露尖尖角的小荷蹭着对方也浑然未觉。

  小丫头天真烂漫,施秋晴和施秋宁自然也没在意。

  倒是许承安有些不好意思:“天快黑了,我们去做饭吧!”

  “对对对,快点做饭,我都快饿死了,吃肉咯!”

  施秋玲放开许承安的手,跑去厨房烧火。

  施秋宁也跟着去刷锅下米。

  施秋晴正欲跟上,许承安出声了:“秋晴,你帮我处理下这些猎物吧,我一个人忙活不来,兔皮,灰狗子皮和狸子皮都得保存完整点,能卖钱!”

  施秋晴犹豫了下:“好吧。”

  厨房那边有老三和老二绰绰有余了。

  那么多猎物,总不能让许承安一个人来弄。

  她以前经常帮老爹处理猎物,手法熟练,换成施秋宁和施秋玲的话就不行,很可能把皮毛弄坏,到时就不值钱了。

  搬来把板凳,拿了把刀子,坐在院落里和许承安一起剥起了兔皮。

  许承安让她留下。

  一是施秋宁和施秋玲确实帮不上忙。

  二来也是想和施秋晴一起多待会。

  毕竟是自己前世深爱的媳妇。

  哪怕不能相认,只要她在身边,能偶尔看一眼,说说话儿也是好的。

  剥兔皮的时候,施秋晴这才注意到一件事。

  “承安,这些猎物,好像都是用弓打到的?”

  如果用猎枪打的话,不会那么完整。

  所有猎物尸身上就只有一个小小的箭孔,没有其他伤痕。

  “是啊!”

  许承安没有否认。

  太明显了,稍为有点经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

  “你就和老爹进过几次山而已,箭法这么好的吗?”

  施秋晴惊讶。

  尽管许承安偶尔也耍过那把长弓,然而这准头也太不可思议了,老猎人恐怕都做不到!

  “我有空就拿长弓出来练,别小看人啊!”许承安头颅扬了扬:“我射得很准的!”

  施秋晴俏脸微微一红。

  她想到了另外的含义。

  承安是正经人,可能我想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