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一切程玺还历历在目。

  办完手续后,她带着孙霖一起回到医院,跪在昏迷的爸爸面前给他磕头。

  那时,爸爸冰凉的手忽然握紧她,眼泪顺着眼角落下,像有无数的话想说出口。

  她懂他的痛苦。

  他有意识和感知,只是无法表达。

  自从车祸后他再没说过一句话了。

  一直到今天,他还孤零零地躺在疗养院的病房里,靠着营养液和鼻饲,没有尊严地活着。

  手机铃声打断她的回忆。

  沈青瑜来电。

  程玺懒洋洋地打开免提功能,“处理好了吗?”

  “当然,你要相信我的实力!”

  程玺翻个白眼。

  沈青瑜激动:“柜子墙皮都给我切了,你婆婆哭的那叫一个惨啊,你买的锅碗瓢盆,摆件衣服什么的我都让人带走了。”

  “电器太重不好拆,明天慢慢搞,最主要是卧室里那个东西嘛,放心,我把顾雪连人带床垫一起给扔楼下了,围观的人不要太多。不得不说豪宅隔音真好啊,要不是我把人抬下楼,根本没人知道。”

  程玺:“有没有可能人家在等着看热闹?然后呢?”

  “孙霖护着她跑了啊。”

  程玺闭上眼睛,不由联想孙霖众目睽睽下维护顾雪的面画,胃里一阵翻腾。

  她咬了咬牙,“除了带不走的,什么都没劈?”

  虽然没指望那个搞钱怪劈多少。

  “劈了啊。”沈青瑜:“床垫被我劈得稀碎。”

  程玺槽多无口,“锅碗瓢盆你给带走了,二百万的床垫你说劈就劈。”

  “……”

  隔着无线电波,程玺似乎看到沈青瑜被拍紫的大腿。

  沈青瑜嘴硬:“被**睡过了,姐,咱不稀罕。”

  程玺觉得哪里不对。

  听着那边的背景太安静,程玺问:“你现在在哪?”

  沈青瑜:“派出所。”

  程玺意料之中。

  在民事纠纷中,这个过场是必须走的。

  “我让唐珏去带你。”

  唐钰是公司的法务总监,传说中能把被告及其律师一起送进去的存在,处理纠纷向来是她的拿手好戏。

  “唉,”沈青瑜叹气,“我给她打过电话了,她说在赶合同,怕冤大头反悔,没空理我。”

  “……”

  东区派出所。

  赵芬喝着民警递来的茶,喝一口抽泣一声。

  看着身边儿子红肿的半张脸,心疼地直掉眼泪。

  “民警同志,你们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对坐的两位民警显然见多识广,各个淡定如斯。

  赵芬越说越激动,“我媳妇还带了一帮黑社会上门打砸抢劫,控制我们母子俩,才半个小时,把我们家给搬空了!龙卷风都没他们那么快的!”

  左侧民警:“沈青瑜已向我们提供了搬家公司的营业执照,房主的电话录音,可以确定她受房主所托办事,至于被带走和毁坏的东西是不是全部属于房主,这一点还需要调查。”

  “可那也是我和儿子的家啊!”

  右侧民警补充:“不是说你们住了,就是你们家。”

  赵芬被噎得无话可说。

  当年她跟老公和还有俩儿子拎包入住,程玺为他们解决了所有住行问题,他们自己添置的东西屈指可数,而且都是些不值钱的。

  偏偏女土匪头子眼睛长了扫描仪似的,全给她自动忽略了!

  她咽不下这口气!

  “同志你看,程玺打了我儿子,手指头印还在脸上呢!”赵芬眼睛辘辘一转,“对,家暴犯法!”

  左侧民警看一眼孙霖,见他阴着脸不吭声,问赵芬:“所以你们报警的案由,是上门抢劫,破坏财物,还是家暴?”

  赵芬纠结片刻,艰难地挤出两个字:“家、暴!”

  “好,我们马上通知当事人过来了解情况。”

  话落。

  “不用通知,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