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一到,在场的宾客们再次沸腾起来。

  “天盛集团的司总居然也来了!”

  “听说司家和程家有怨,这些年跟程总斗得你死我活,今天果然……”

  “今天怕不好收场了……”

  孙霖一颗提着的心,又默默放了下来。

  司南和程玺有仇。

  他差点以为司南不惜得罪程家也要帮程玺解围,原来只是个搅局的!

  好让程玺在程家更难做人!

  司南在程家门上动手打伤保镖,公然闯入,无异于一个巴掌,狠狠打在程家人的脸上。

  程家人的表情像吃了苍蝇,尤其脾气暴躁的程正宇夫妻。

  比起程家人的反应,程玺反而淡定地像个局外人。

  司南什么意思?

  生怕来迟了,看不到她丢脸?

  可他这么做,对彼此没有任何好处。

  有那么多人在外面待命,她不会丢脸,他也看不到她丢脸。

  一个精于算计的商人,不可能脑袋发热做出两败俱伤又没有任何意义的事。

  难道,想帮她解围?

  替她出气?

  可笑。

  他或许会为她做一些自我感动的小事,但绝不会为了她,让自己在公众面前捅这么大的麻烦。

  卫亨整理了一下西装外套,莫名的神清气爽!

  司南哪哪都不行。

  但给人添堵的本事,他有点欣赏!

  司南指名让当家人站出来说话,程老夫人自然不能逃避。

  她刚准备上去质问,程正宇已经忍不住了,“司总,你仗着身份强闯民宅,这是犯法的!”

  司南:“所以呢?”

  以司南的社会地位,程家多少有些顾忌。

  可当着这么多的人,他们必须挽回颜面!

  程正宇硬着头皮下令:“来人,把司南给我请出去!”

  “是!”

  刚才抓程玺的保镖们应声而上,黑压压的一群围向司南。

  在他们围上去的同时,何泽也带着一群保镖赶到司南左右:“我看谁敢动!”

  双方对峙,没有人第一个动手。

  程家保镖顾虑对方,停下动作,等待主家的下一步指示。

  司南从裤袋里掏出香烟,潇洒地敲出一根,侧头点上。

  动作优雅宁和,随意地像在自家客厅。

  在场的宾客们大气不敢出,识相地往后避开,甚至怕司南看到他们和程家亲近,免得被司南写进记仇本,被他日后算账。

  程老夫人气得胸口起伏,苍老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紫。

  司南的脾气,她略知一二。

  表面上是个正经商人,却长了一身反骨,并且因为不能得到程玺,这些年一直对程家怀恨在心。

  既然强闯程家,他就没打算善了。

  程老夫人那张满是褶皱的脸**了两下,边笑边咬牙,“不好意思了各位,没想到司总会挑在今天这重要日子,来找我的麻烦,我这把老骨头,恳请各位暂先离席,之后必携厚礼,向各位登门道歉。”

  宾客们正担心会被连累,有了老夫人这句话,无不是一脸庆幸。

  各位刚要告辞。

  司南声音高了几个分贝:“原来老夫人也怕难堪,所以急着把人解散,我还以为程家人就喜欢在公众面前揭自家的短,以此来娱乐大众呢。”

  “司总……”老夫人的脸更难看了。

  司南也更乐了。

  他笑眯眯看向何泽:“热闹没看完,走了岂不可惜?”

  何泽立刻吩咐下去:“全都不许走!”

  话一落地,司家保镖们死死地堵在门口。

  程老夫人差点没气晕过去,颤颤地指着司南:“你存心来找事的,既然你不讲情面,那么,我们报警处理!”

  司南:“我应邀来参加老朋友的葬礼,有什么错?”

  这话一出,大厅里面的喧哗声一浪接着一浪。

  老夫人八十寿宴,司南却故意说成葬礼!

  合适吗!

  连冷眼旁观的程玺也皱紧了眉。

  程老夫人眼前发黑,杵拐杖的手一滑,险些摔倒下去。

  “妈!”程正邺第一个扶上她。

  大儿子和大儿媳也一起过来搀扶。

  卫亨天生一张严肃脸,这时嘴角却止不住的笑,在程玺耳边嘀咕。

  “宝贝,我头一次看司南这么顺眼,早知道我也多带点人来,凑个热闹嘛……”可一转头,见程玺正面无表情地瞪着他。

  “你喊谁宝贝?”

  卫亨一秒收起笑脸,“这司总啊,有点不像话了。”

  程玺没理他。

  别人听了司南的话,会觉得这人狂妄。

  也许只有她听出了话外的信息。

  ——司南在时实监视程家,这里发生的事他一清二楚。

  他知道程家人企图拿她当谈资,和笑柄。

  所以他才会说,程家人喜欢拿自家的短来娱乐宾客。

  可他为什么要监视这里?

  程正邺心疼母亲受气,转头怒视司南:“不准羞辱我母亲!”

  司南笑道:“谁跟你母亲是老朋友了?我说的是,已故程大小姐,程雨。”

  程雨,是程玺的姑奶奶。

  因为被司家老爷子伤害过,她单身了一辈子。

  程玺眼中已有危险,看向司南问:,“她老人家过世七年了,你来参加葬礼?”

  司南深深看了她了一眼,从口袋里拿出一封信,“我昨天才从爷爷的遗物里找到这封信,这是程大小姐临死前亲手所写,诚邀我爷爷来程家出席她的葬礼,但爷爷那时重病缠身,没办法赶来。”

  “信上写到,不管什么时候,爷爷都能凭借这封信,来程家吊唁。”

  “爷爷七年前不幸去世,做孙子的至今才知道大小姐有这份邀请,我代爷爷来这一趟,有没有问题?”

  程老夫人怕司南提及程家往事,眼神闪烁,“可是,这不是你来捣乱的借口!”

  司南吐出一口烟,不紧不慢:“据我所知,这栋别墅的产权有大小姐的一半,她去世后,被老夫人独得。”

  老夫人喉间一哽,想发火又压了下来。

  不敢争论半句。

  因为她拿到产权的过程并不光彩!

  司南面带微笑,继续:“我想问,大小姐去世后,她邀请的客人还能不能来她的家中,完成她在世时的邀约?”

  程老夫人忌讳在大喜日子提到程雨,又不好驳斥,老脸铁青。

  程正邺中肯:“当然可以。但司总选在今天未免有点尊重人了。”

  司南:“你拜你的寿,我拜我的大小姐,碍着你事了?”

  程正宇耐心不多,又要吵着上前理论。

  司南一眼扫去。

  他的眼神自带凌厉。

  只这一眼,看得程正宇心慌气虚,到嘴的怒火生生咽下,“可你,不该用这么极端的方式闯进来……”

  司南:“你门口的狗无视大小姐的亲笔信,拒不让我进门,我代大小姐教训两下,有问题?”

  这时,刚被司南踹倒的保镖趴在地上,虚弱地昂着头:

  “他没有,没有出示信件……”

  何泽爆脾气上来:“谁在狗叫?又想挨打了是不是?”

  “……”

  保镖没再吭声。

  程老夫人自知再跟司南吵下去,会有更多的老底被揭露出来,而且事后程家会遭到天盛的疯狂报复。

  到了这地步,只能明面上把事情揭过去,留最后一点体面了。

  想到这儿,程老夫人咬碎一口假牙勉强露出个笑,“司总教训的对,手下们没眼力,无视大小姐遗书,打得好!”

  司南冷笑。

  好个老夫人。

  程老夫人:“大小姐的遗像在三楼供奉,我让人带你上去。”

  司南挥手让自家保镖撤离,转头看向各位宾客,“你们继续参宴,我失陪了。”

  程玺紧抿着唇,没发表任何意见。

  闹成这样,也别体面了。

  程家的脸都快没了。

  她正想着司南的来意到底有几分真假,听见司南笑道:“麻烦程总带个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