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艳阳高照——

  姜时愿还在熟睡中,被子突然被人一掀,耳边是谢若若的声音。

  “还睡?都日上三竿了。”

  谢若若本是来给姜时愿送添妆,顺便送上自己开府乔迁的请帖,可哪知这女人,日上三竿了还在睡大觉。

  当朝的太傅夫人,这么懒散,那可怎么行?

  姜时愿瘫在床上,两只眼皮跟挂着千斤重一样,根本睁不开,身上是一股淡淡的死感。

  “公主殿下万安。”姜时愿用嘴请了个安,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阖着眼道:“公主殿下我可以躺着跟你说话吗?”

  昨晚练习皮影练习到后半夜,前几日也没睡好,她现在实在是太困了。

  “可以,准了。”

  谢若若似乎很兴奋,弯腰躺**,挤过去,急急道:“你别光顾着跟裴太傅卿卿我我,你也关心关心朝堂大事,关心关心江山社稷。”

  姜时愿闭着眼睛,嘿嘿笑了一声,唇角都要掀上天了。

  “朝堂大事,哪有太傅有趣。”

  谢若若啧了一声,又想起宫里这两日议论纷纷,说的都是裴太傅下聘,聘礼何等的排场,何等的富贵,谈及时个个都是艳羡。

  新婚夫婿才貌无双,权势滔天,又把自己视若珍宝捧在手心,换做任何人做梦都要笑醒了。

  谢若若怕姜时愿太得意,没接茬,自顾自说道:“赵家被革职了,赵长兴被毒打了一顿,赵家乱套了,狗急跳墙跑去了五皇子府,谢景俢又被人参了一本,这次是勾结朝臣,结党营私的大罪。”

  “三皇兄都还没回京呢,谢景俢就已经焦头烂额了,那三皇兄要是回来了,谢景俢还不得疯?”

  这确实是件非常重要的事,姜时愿睁开了眼:“澜贵妃呢?”

  谢若若冷哼道:“你看我能出来就知道了,澜贵妃现在自顾不暇。”

  “父皇不知怎么突然转性了,把六宫统辖交给了姜贵妃娘娘,这些日子还天天歇在缀霞宫。宫里人说,姜贵妃娘娘可能会成为皇后,然后三皇兄名正言顺入主东宫。”

  姜时愿转头看着她:“那我姑母呢?她在忙什么?”

  说到这个,谢若若忍不住噗嗤笑了一下:“姜贵妃娘娘统管六宫之后,先给后宫各位娘娘排了侍寝伺候的当值表,若父皇前朝忙碌没有翻牌子,就按当值表行进,就连澜贵妃都一视同仁,分到了自己的日子呢。六宫妃嫔对姜贵妃娘娘全都感恩戴德。”

  “然后呢?”姜时愿追问。

  谢若若继续道:“但父皇这几日都去了缀霞宫。贵妃娘娘以为父皇不喜欢旧人,连忙又要给父皇安排选秀,安排新人。这事传到了前朝,人人都夸贵妃大度贤惠,是贤后之选。但父皇没批,那日我去请安,看着父皇似乎还有些气。”

  谢若若记得小时候,听宫里的老嬷嬷嘴碎,说父皇与姜贵妃是自幼相识的。

  奈何姜家门第太低,姜贵妃只能以侧妃身份入府。

  但即便如此,父皇也给了三书六礼,请宁德侯老夫人做媒,用正妻之礼将姜贵妃迎娶进了王府。

  可,那又怎么样呢?

  父皇最终还是选择了皇权,娶了别的女人,封别的女人为皇后。

  谢若若突然瘫倒,睁眼看着床帐上繁复的花纹:“姜时愿,如果有一个男人,你深爱他,但注定要和人分享,你会嫁吗?”

  姜时愿立时把那个人代入了裴彻,想着要与人分享裴彻。

  她心里有些莫名的难受,但还是摇了摇头:“我不嫁。”

  即便那个人是裴太傅,要她分享,她宁愿不要。

  谢若若也道:“我也不嫁,大不了孤独终老算了。”

  姜时愿笑她:“谁信?年年都想着去看探花郎,你怎么可能孤独终老?皇上说了,春闱之后就给你择婿,若是顺利,明年春天你就要出嫁了。而且,你是公主,驸马绝不能二心,你会过的张牙舞爪又怡然自得,我知道。”

  谢若若不笑,忽地转头静静看着姜时愿。

  “姜时愿,谢谢你。”

  “谢你心软,愿意包容我这时好时坏的臭脾气……”

  说完,谢若若脸先红了,“哎呀,太煽情了,你听听就好。”

  姜时愿噗嗤笑了一声。

  谢若若浑身不自在,从她床上起来。

  本来还想第一个邀请她去参观自己的府邸,但见她这副模样,只好作罢。

  “对了。”

  临走时,谢若若又提醒道:“这几**提防下沈家的人,文和郡主好像疯了,她昨日闯入御书房,要父皇撤销你和太傅的婚事,把你赐给沈律初。”

  “父皇勃然大怒,不准文和郡主私自进宫,若文和郡主再大逆不道,直接收回她的郡主身份。”

  姜时愿哑然,但并没有受任何影响。

  回笼又睡了一觉,睡得饱饱的,精神抖擞又开始沐浴梳妆。

  描眉画唇,上粉挽发,一身身衣服试,一个个首饰比对着。

  嬷嬷反对她出门,但不反对她跟裴太傅出门,甚至还亲自拿着梳子,给她梳了一个漂亮的发髻。

  落日时分,霞光万丈,裴彻的马车如约而至,一板一眼先递进来了名帖。

  姜时愿捏着他的名帖,迎了出去。

  裴彻今日一改往日的肃穆持重,穿着一袭浅色长袍,额间还留了些许碎发,锐气消减,倜傥俊朗。

  姜时愿几步走到他面前,把名帖还给了他。

  “拿着,这是将军府的通关文牒,以后你来,可以直接通行。”

  裴彻垂眸一看,只见他的名帖上,赫然清晰印着嫡长猫的猫爪印。

  确实是一份加盖官印的正式文牒。

  “那我需要上交关税吗?”裴彻反问。

  姜时愿一愣:“嗯?”

  不等她反应过来,裴彻低头,迅速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