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大白。

  是刘嬷因为记恨南阳侯夫人,纯粹为了报复,想出了这损人不利己的偷梁换柱之计!

  但问题来了——

  萧景明问:“方才说三十两银子的这名证人,又是怎么回事?”

  这话一问,南阳侯府众人不由脸色发白。

  秋丽本人,更是浑身抖如筛糠!

  喻初晴唇角勾着冷笑,道:“怎么回事,岂非就要问南阳侯了。毕竟,这证人是他带来的!”

  铺垫这么久,现在,到了用权势的时候了!

  萧景明脸色一沉:“南阳侯,孤等着你的实话。否则,便要治你一个欺君罔上之罪!”

  事情败露,南阳侯额头上的汗水滴落,背后的衫子都湿了。

  他哪里想得到,喻初晴竟然找到了刘嬷!

  正踌躇着不知道怎么说,萧风岚忽然幽幽说了句:“做伪证的证人,也并非不能做实证的!”

  他的话,让所有人恍然大悟。

  可不是吗!

  既然秋丽能做伪证说那三十两银子的事,岂非能反过来证明:是南阳侯驱使她这么做的?

  萧景明厉喝:“犯妇秋丽,再不快从实招来,便大刑伺候!”

  秋丽吓得趴在了地上,大哭说道:“我招!我招!是侯爷要奴婢做伪证的!奴婢并没有收喻家的三十两银子,奴婢甚至都不认得喻家夫妇,以前从不曾见过!”

  “好一个南阳侯!”萧景明上前一步,冷冷地道:“你今日闹这一出,知情的说你是为了构陷永安县主父母、陷害永安县主。不知情的,可就当你是在把孤当成猴儿来戏耍了!”

  他怒道:“来人,南阳侯欺君罔上,当场责五十庭杖!此事,孤会如实禀告父皇,再行惩处!”

  五十庭杖后,还会有别的处罚!

  喻初晴只想说:等的就是此刻,蠢人多作怪,真的是不作不死。人**自有天收,都不用脏她的手,多好!

  但,破坏她乔迁大喜,这事儿还没完呢。

  她幽幽说道:“殿下,这只是他做假证构陷家父家慈。庭杖完了之后,还有另一桩呢!”

  另一桩是什么?

  众人一回忆,就想起来了——南阳侯斥责永安县主不孝不悌,桑怀民声讨喻初晴叛出桑家!

  无论怎么说,当年的事是乌龙,但她的确享受了侯府嫡女的尊荣,十七年来养尊处优,得到精心培养,才有今日的她。

  可她呢?

  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养育之恩就是养育之恩,侯府误解当年的事迁怒于她,把她赶走也在情理之中。

  可她离开侯府后,却不认养父母,要说不仁不义、不孝不悌,也的确说得过去?

  但——

  鉴于方才的各种反转,众人不禁纳闷:瞧永安县主淡定如斯的模样,在别人都忘记了这件事的时候,她自己提出来,总不能是为了要打死自己的。

  莫非,这事儿也能有反转?

  南阳侯勃然大怒:“桑初晴!再怎么说也养了你十七年!你胆敢这样谋害你的养父!”

  看在喻初晴眼里,不过是无能狂怒罢了。

  她面无表情地道:“看在南阳侯抚养我多年的份上,今**挨杖责受的伤,医药费我出!”

  众人:“!!!”

  太绝了!

  她是怎么想到这样膈应南阳侯的?

  但也有人觉得她的确不孝的:“永安县主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十七年,没有生恩,也有养恩。父母再不是,做儿女的又岂能落井下石?”

  喻今歌一听,便要开口。

  喻初晴伸手拉了他一把,往前站了一步,道:“既然大家对此事有疑虑,那不妨先把这件事说清楚了,该清算的,一起算!”

  “是,南阳侯府的确养了我十七年,这一点我绝不会否认。方才也给侯夫人承诺,愿意照料她后半生!”

  “但是!”

  她看向南阳侯,对上那双怨毒的眼眸,冷声质问:“赶走我的那一日,我在前往光明村的途中,遭遇了一波截、杀!”

  她一甩手,扔出一只锡制印令,丢到了南阳侯面前,道:“从刺客身上,我薅下来这一枚信物。巧得很,从前我在南阳侯身上见过这个东西!”

  这话一出,众人都是愣住了。

  还有反转?

  喻初晴又往前走了一步,踩在满地红的鞭炮纸上,沉声道:“南阳侯你好狠的心呐!即便没有生恩,也有养恩!我喊了您十七年的父亲,尊敬您、崇拜您,父亲就是女儿的天,我努力为侯府门楣争光!”

  “今日太子殿下在这里,我也不怕说实话!”

  “当时殿下遇险,我想的便是,若拼了我这条命救了一国储君,南阳侯府是否能够延续从前的荣光?”

  “我大哥桑怀民,是不是将有重新袭爵的可能?”

  “二哥桑怀安与孪生弟弟桑怀盛,是不是能够有更好的前途?”

  “是否可以恳求殿下给三哥桑怀志一个差事,治好他的贪玩任性,在被吕家退婚后,也能说一门好亲事?”

  “光耀门楣,将来说不准还能为我母亲挣个诰命!”

  她每说一句,就看向对应的人。

  南阳侯、桑怀民、桑怀志、桑怀盛,以及侯夫人!

  “可是,我从阎王殿里走了一趟回来,便听到了你们找到亲生女儿的风声!”

  “这便也罢了,不算什么大事,多个姐妹我也挺高兴的。”

  “然而,你们当时在商量什么?”

  “南阳侯你说:桑初晴桀骜不驯,不肯接受宁亲王侧室的婚约,违抗父训,天理不容!”

  说到这件事,她停顿了一下,眸光在所有围观群众脸上流转一圈。

  不少人倒抽一口气。

  宁亲王是什么德行,圈内谁不知道?

  尤其是萧景明!

  自己的皇叔,他还能不知道底细?

  他震惊地道:“初晴,南阳侯想把你送去给宁皇叔……做、妾?”

  想想,她连太子妃都不愿意做,南阳侯竟敢想把堂堂的嫡女送去做妾!!!

  让他这个求亲被拒的太子,情何以堪?

  南阳侯,他真该死啊!

  观礼的宾客们,顿时议论声迭起,都是对南阳侯指指点点的。

  喻初晴皮笑肉不笑地道:“可不是么?因为我的好父亲,想当皇亲国戚啊!虽说一个妾侍名不正言不顺吧,但那可是亲王啊,好歹也沾上关系了呀!”

  她的笑容逐渐冰冷:“南阳侯,当时您是这么说的吧?你说……”

  用着南阳侯一模一样的口吻,她说出那一句:“初晴这个逆女竟不是我亲生,难怪不肯听话!既然她不肯为我桑家谋前程,便把她赶出家门,不再让她享受半点侯府的荣华!”

  天知道听到后面这一句,她差点没被笑死。

  没有她,侯府都揭不开锅了!

  还特么荣华!

  说罢,她看向其他几人:“当时,三位哥哥都在吧。哦,怀盛也在。”

  又看向站着的老夫人,以及依旧跪着的侯夫人:“祖母与母亲都在。”

  她哂笑一声:“全家一个不少,聚集在一起,商量着接回亲生女儿后,如何把我赶走的事!我没说错吧?”

  以上,这群人没有一个能反驳的!

  南阳侯怒道:“这些不过你一面之词,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这世间还有公道吗!”

  众人:是啊,即便还有侯府的下人知道,那也必定是他们的心腹吧?

  谁也没能想到——

  此时,却有一个意料之外的人站了起来,道:“我作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