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初晴跟桑家人一起生活了五年,不能说完全了解这群人,也能说大差不差。

  老大极度自大,老二极度自私且虚伪,老三极度没文化,老四呢,极度中二愚蠢——

  桑怀盛的中二,是属于学校里的校霸那种。

  跟喻今歌的中二不是一回事,喻今歌仅仅是少年热血。

  而桑雪……

  能为了侯府的“荣华富贵”,轻而易举地抛弃对自己好了十七年的父母兄弟,她真的会甘心待在太子府的后院里长草吗?

  他们,一定会搞事的。

  只要他们开动,她就立刻行动!

  他们如果不着急开动,那她就想办法逼他们动,等着收网。

  南阳侯府。

  “夫人!侯爷和大公子都被抓进京兆府大牢了……”

  京畿卫公审堂那边事情一落幕,桑文柏和桑怀民的长随便立即飞奔回府,告知这个消息。

  “什么!”侯夫人差点晕过去!

  紧接着,又听说刑杖和鞭笞的事,她感觉天旋地转,已经站不住了。

  她下意识出声:“初晴呢,快把初晴叫过来,问问她这要怎么办?”

  说完,所有人都愣住了。

  夫人这是傻了不成?

  遇到什么事就指望着大小姐!

  可不就是曾经的大小姐,亲手把侯爷和大公子送进大牢里的吗?

  还找大小姐问怎么办?

  这……

  嬷嬷提醒:“夫人,大小姐都是县主了。”

  不好说:大小姐都被你们赶走了!

  侯夫人恍然想起来:“哦对。初晴已经不是我的女儿了!”

  她又开始哭:“怎么办?现在怎么办?”

  嬷嬷扶着她,提议:“夫人,先把二公子和四公子叫回来,好生商议这件事吧。家里总得有个男人做主!”

  “对对对!”侯夫人当即表示认同:“快把老二和老幺叫回来。尤其是老二,老二比较有主意!”

  主要是,桑怀安出主意,一般比较温和。

  连续几次,侯爷与老大老三,做的事都是引火烧身的。

  也就老二比较理智,一直有劝阻他们不要那么做。

  但凡其中一次听老二的,事情都不会弄到现在这个样子!

  先回来的,是桑怀盛。

  听说父亲和大哥都被判了牢狱之刑,不等侯夫人派人去找他,一收到消息他就回来了。

  回来后怒骂连天。

  不提。

  半个时辰后,桑怀安也回来了。

  他虽然不情愿回来,也深知,父兄入狱这么大的事,自己如果不管,以后在仕途上也很难立得住脚。

  不孝不悌,在官场根本混不开!

  他一进门,就听见桑怀盛怒吼:“桑初晴那个**人,她到底想要怎么样!”

  刚说完,就有人提醒他:“太子殿下说了,以后县主姓喻,不能再以桑姓冠名!不然要论罪的!”

  不得不说,喻初晴设计的这一招,果然够狠。

  圣旨赐名改的户籍,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

  但,论起罪来非同小可!

  至于搞不搞事,要看喻初晴的心情。

  好比这次,就把两位主子送监牢去了!

  桑怀盛憋红了脸,却还是不得不改口:“好!喻初晴!她怎么能如此小肚鸡肠,父亲和大哥不过就是跟她要一点银子,她又不是没有,为什么不给!不给银子便罢了,还要告父亲和大哥,把人送进牢里去!她可真是……自私自利,小肚鸡肠!”

  这话,侯夫人都有点听不下去了:“你大哥一张口就要她给十八万两!而且,还说她偷了侯府的银子!我当时不就说了,初晴没有偷的。但你爹和你大哥他们说话做事,从来不肯听我的、信我的!人家初晴都是县主了,她是个完全没脾气的人吗?”

  但想想,喻初晴这个人,很少生气。

  她情绪稳定得可怕。

  日常笑吟吟的,总是很温和的样子。

  你永远不知道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也不会知道,她什么时候记了你一笔!

  听侯夫人这么说,桑怀盛噎住了:“可……也不能把父亲和大哥这么往死里整啊!”

  有了儿子来支撑,侯夫人好像又找到了一点动力。

  她看向刚从门外走进来的桑怀安,问:“安儿,你看你能不能去走动走动,打点一下,把你父亲和大哥捞出来?”

  “母亲。”桑怀安认真反问:“你觉得,有可能吗?”

  但凡动动脑子就知道,不可能!

  太子殿下亲自督案,并且落下了判罚。

  怎么救?!!!

  他说出最实际的一句话:“我和四弟,现在若是轻举妄动,极大的可能,我翰林院的位置就没有了!”

  转头,他警告性地看向桑怀盛:“四弟,你千万不要冒进,闹起来,说不准也会被国子监除名!”

  不得不说,他的确有点脑子:“父亲大哥做的事毕竟是太过分了,彻底惹恼了初晴。初晴以前没跟他们计较过,但她心里都记着呢!说不定就等着我们自投罗网,再把我们一并给拖进坑里埋杀!”

  事实:喻初晴的确是这么想的!

  桑怀盛听前面还不服,想说:二哥你也太自私,只考虑自己翰林院的位置!

  但,听到后面,他自己也发懵了。

  “想要前程,就不管父亲大哥了吗?”他茫然发问。

  四兄弟最不成器的桑怀志,已经是个残废了。

  最**的桑怀盛,也绝不是个能担事儿的。

  可,侯夫人把他们叫回来是出主意的,而不是:“安儿,难不成你的意思是,不管他们了?不救你父亲大哥了?”

  “怎么救?”桑怀安问得很直白:“咱们侯府还有银子吗?别说把人捞出来是完全不可能——太子殿下盯着的,他不会容许!只说,想要打通关节让他们在里面过得好一些,这些买路财全部走一遍,没个几百上千两,做得到吗?公中还拿得出这些钱吗!”

  侯夫人气息一窒。

  拿不出!

  现在吃饭,都是吃的她的嫁妆!

  照这么吃下去,不上三年,她的嫁妆也要被吃空!

  桑怀安又看向桑怀盛:“四弟,我们俩明哲保身,稳住自己的前途,好挣一份家业打点父兄……你觉得是这样好,还是把我们全都搭进去,一家人齐齐整整一无所有,来得更好?”

  他历来是个精致利己主义者。

  但不得不说,从理智分析,他这样的确没错。

  只是,从情感上看,一般人接受不了!

  桑怀盛看着他,还是踌躇:“可是,你爹你哥重伤入狱,你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做,还算个人吗!”

  “不是什么都不管!”桑怀安梗着脖子,不愿意跟他说下去了。

  他转头对侯夫人道:“母亲,咱们尽可能想办法打点打点,我去跟初晴求求情,让她到此为止。免得……有心人想要父亲的命,父亲大哥在牢里也活不下来!”

  不得不说,他的思路是正确的。

  侯夫人自己没主意,儿子出了主意,她当然是听的:“好,那听你的来。”

  事情暂时谈妥。

  桑怀安便道:“我去县主府,跟初晴谈谈。”

  可他不知道的是——

  他前脚刚出了侯府,桑怀盛后脚就去了老夫人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