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有钱公子一行人的时候,如意朝他眨了眨眼。

  她看出来了,哥哥不大喜欢这位有钱公子。

  但她却觉得这人不错。

  看得出他确实身体不太好,倘若无人带他下山,回头山风凉下来,指定一场大病。

  罢了,谁让她人美心善还拿了人家的玉坠子~~

  少年没忍住笑出来,卸去那一身矜贵后,倒流露出几分属于这个年龄的活泼气。

  “跟上。”

  这女娃,挺有意思。

  长安特意领着这群人从村里住户多的出口下山。

  一来,不想让陌生人知道自己家的位置。

  二来,也好让村民都知道他们从山里带出来个富家少爷。

  临别前,那公子不由分说解开腰间平安扣,也塞给了如意。

  “多谢。”

  如意对此人的评价又多一项:大方。

  忒大方!

  当晚,王英正大光明去村口屠户家割了二两肉。

  虽然长安对这少爷印象不佳,但因为他,自家从今天开始可以在明面上改善生活水平,也算好事一件。

  与少年分别后没几日,雁回村的村民们都听说肖家分出的大房走了大运,正值家中捉襟见肘时,在山里为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带路得了赏。

  有人说他们是老天开眼命不该绝,自然也有人羡慕嫉妒恨,尽说些难听的。

  譬如几乎一众老弱病残的肖家老宅。

  大房前脚刚搬走,老太太后脚就带着三房夫妻俩去搜刮。

  分家这事突然,她又全程盯着,料想那王氏绝无可能在她眼皮子底下偷摸带走旁的东西。

  她坚信大房背着她有自己的私房,自然是要第一时间翻出来。

  奈何刚进屋没多久,恰好一阵风吹过,这看着好好的屋子忽然就塌了。

  屋子!

  被风!

  吹塌了!

  说出去谁信呐?

  老太太都纠结好几天了。

  “真的,我亲眼看见了,就一阵风刮过来,那墙面,忽然就裂开了!!”

  可大家都当她是老眼昏花。

  外头都在传:从前大房一直好好的住着,怎么老太太一进去就塌房?

  肯定是她坏事做多遭了报应。

  那老太太啊,铁定是要面子,信口胡诌呢。

  银子没找着,她还落了一身伤。

  现在这三人也算是些许体会到肖勇那几天只能躺着的痛苦了。

  尤其老太太受伤也不耽误抠门,只给自己还有肖老三买了副最便宜的跌打药,至于钱氏,她只能自己忍着。

  为了不被婆母搜刮,她的银子都留在镇上的家里,这会儿想偷偷给自己买副药都不行。

  肖老三腿脚慢,看见房子塌的时候脑袋和身体反应不过来,被压得最狠,伤的最重。

  如今那经过反复熬煮的药渣根本缓解不了什么疼痛,他几乎成天在家嗷嗷叫。

  “我不管,你赶紧回镇上取了银子给我抓药,别以为我没发现,那天就属你跑的最快!”

  钱氏在心里猛翻白眼。

  不然呢,等着被你和你娘拉住当替死鬼啊?

  她也确实受够了这破乡下的苦日子,更受够了婆母一日赛过一日的臭嘴。

  那老太婆舍不得银子又受不得痛,就一天到晚骂骂咧咧,几乎把全家都骂了一遍。

  二房那两个也是指望不上的,他们躺着,家里的活就都落在二房,卢氏那个混不吝的没拿唾沫星子喷她就不错了。

  老太太原是不想让钱氏走的,但后者说回去找她爹“借”银子,给大家买点补品养身子。

  亲家的事怎么能叫“借”呢,老太太火速放行,还催她早去早回。

  钱氏表面上应着,心里早打定主意找了理由在镇上赖个十天半月。

  没曾想,她刚走进城门,就和街上溜达的高家婆子四目相对。

  钱氏一个哆嗦撒腿就跑。

  那婆子也是没反应过来,看见钱氏跑,条件反射就去追。

  两人你追我赶撵了半条街,钱氏才抱着头蹲下一边大喘气一边求饶。

  “我,我,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嘛。”

  “您,您,您就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

  “我,我,我这就回去拿银子还给府上!”

  婆子喘着粗气把人拽住。

  按照她的经验,这钱氏绝对心里有鬼。

  “你果然是故意想骗我们高府的银子!”

  钱氏哪儿敢认。

  “我可以对天发誓,真没有!我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骗您和高府啊!”

  “那小**真的是在山里吃了个什么果子,就突然好了!”

  “不信你可以去问村里人,她从被带回来就一直是个痴傻的小哑巴!”

  光天化日之下,婆子也不能把钱氏怎么样。

  当今县太爷那人较真着呢,送礼不收,拜帖不见,跟茅坑里那石头似的又臭又硬。

  他不但不愿意和从前那个县令一样庇护高家,还千方百计想拿高家的错处!

  老爷太太都说了,最近得把皮绷紧,千万不能叫那县令逮着马脚!

  两人稀里糊涂扯皮了一阵子,婆子惊觉自己当差要晚了,这才松手放人走。

  回去后闲着摸鱼,婆子就把遇见钱氏的事儿给添油加醋地说了。

  “听说那肖家大房的傻闺女是在山里吃了个仙果这才好了的。”

  “那果子找到的时候还金光闪闪,吃完就跟那洗筋伐髓了似的,不但排出一身脏污,还忽然打通浑身筋脉,什么哑病傻病,全都好了!”

  “就连人都脱胎换骨——肖家一堆泥腿子里头,就她一个唇红齿白,细皮嫩肉,活像个年画娃娃。”

  真假掺半,胡诌为主,事实为辅,听众们一时半会儿没想明白该从哪里开始反驳。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假山石后头缓缓走出个矮小身影:“你说的都是真的?”

  分明是个笑模样,瞧见她的人却纷纷变了脸色。

  见无人应声,女子从背后摸出个鞭子。

  众人忙把婆子推了出去。

  这女子不由分说一鞭子抽了过去。

  婆子脸色惨白。

  “真,真的,老奴哪敢欺瞒小姐!”

  高世兰面带享受地再次挥鞭:“把她带来。”

  婆子抖着唇趴伏在地:“是,小姐。”

  说完,背后就又挨了重重两下。

  婆子连忙改口:“是,大小姐。”

  鞭子拖行的声音里夹了句漫不经心的提醒:“无论用什么手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