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解放离开得很自然,陈五爷微微点头,回头对上千面的视线,“来,喝茶!”

  喝了一口茶,千面给两人续上,开口道:“陈五爷,江森跟我说您会算命,而且算出我来了,是怎么回事?”

  陈五爷笑了,上下看着他,眼里似乎带着一丝回忆。

  “说起来啊,这话可就长了!”

  这个腔调,江森跟他如出一辙。

  就是跟陈五爷学的吧!

  “我有的是时间。”

  陈五爷笑了,“有句话叫天机不可泄露。但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你盯着一个目标好几年了吧?但是还没到做的局收口袋的时候,你如果继续下去,当你收口袋的时候,就会有一场牢狱之灾等着你,而牢狱,可能就是你最后的栖息地了。”

  千面心里一惊。

  他的确盯着一个人,已经有一年多了,做的局也是个很长的局。

  这个局非常复杂,一旦成功,不止是弄到钱的概念了,极有可能会让他成为首富。

  成功率非常低,也非常危险。

  可这个诱惑太大了,千面还是精心开始设局。

  这件事情,他谁都没有说过,现在却被陈五爷面对面直言出来,活生生把千面惊出一身冷汗。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陈五爷,“您是怎么知道的?真的是算出来的吗?”

  陈五爷笑眯眯地端起茶碗喝了口茶。

  “天机就是天机,你要是信了,就放弃那个念头吧!如果不信的话,我也只能言尽于此了。”

  两人的谈话,江森是没有听到。

  不然保证回头跟陈五爷单膝跪地,抱拳拱手,说一声:“还是您老会忽悠!小子甘拜下风!”

  江森回来后,跟陈五爷说过千面的事情后,他就跟江森说:“这事儿不用担心,就算你不跟我说,遇到他,我也会跟他说的。”

  千面沉思着,他从江森嘴里听到的那些话,本来就半信半疑。

  现在听了陈五爷的话,不是深信不疑了,而是陷入了自我怀疑里。

  难道他的后路,真的应在江森身上吗?

  作为千门里的人,从入门开始,就会琢磨自己的退路。

  毕竟他们这个门当的人,最后没有一个善终的。

  这事儿太过玄幻,真真假假的让人分不清楚。

  走,还是留?

  这是他一生中,必须要思考的问题。

  陈五爷没有真的说来话长,就跟他说了这么几句话,好像就解决了千面的问题。

  看着千面沉思的样子,陈五爷也不继续说了,过犹不及,还是要给他一些时间消化的。

  事实上,关于千面如何入狱的,别人不知道,陈五爷却非常清楚。

  他盯上了一个不该盯着的人。

  那个人在几十年后,会做为一只大老虎被打掉。

  他的人脉以及资金积累,都是一个恐怖的数字。

  也因为如此,千面才会马失前蹄,河边湿鞋,被他们用高科技手段给抓住了。

  当时,千面发现他做的局,根本无法收口。

  因为他看到的那些钱和东西,以及一些不该他看到的机密,就知道自己盯错了肥羊 。

  这只肥羊体积已经远远超过了他的口袋,他只能什么都不拿赶紧跑路。

  但还是被肥羊发现了他身边的司机,有问题!

  被抓住后,尽管证据什么的都没有,他还是被判了二十年。

  那只肥羊只要知道是他干的就够了。

  如果今天说的话,能让千面改变想法,就像陈五爷一样跟着江森,后路肯定没问题。

  可要是没听进去,依旧一意孤行,陈五爷也只能感叹一声,随他去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外面已经天色变暗,一阵特殊的烤羊香味儿传了进来,千面才从屋子里出来,找到后面正在跟英子学烤羊的陆解放。

  江森抱着儿子坐在旁边小板凳上,跟陆解放说笑着。

  那只名叫魏老二的狗子,在他们周围打着转儿。

  老瘸子和陈五爷在门口闲聊,和周围经过的人打着招呼。

  整个院子,都显得烟火气十足,氛围是他以前渴望而不可及的。

  他有些恍惚,内心里的思绪纷纷扰扰,杂乱无章。

  他一直都孤身一人,身边所谓的朋友,也只是朋友眼里所谓的“朋友”。

  一个局做完,他就会悄无声息地消失,过了一段时间后,又不知道会在谁的身边出现。

  他早就习惯了那种每天耗尽脑力的日子。

  如果就这样安宁下来,他……可以吗?

  “喂!想什么呢?”江森的声音传入耳内,“过来尝尝,保证你这辈子都没吃过。”

  “来了!”千面赶跑脑海里的各种念头,笑着走了过去,“怎么这么香?羊不一样?”

  “也不看看谁烤的!”陆解放傲娇地来了一句。

  千面笑了,接过陆解放割下来的一块肉,扔进嘴里边嚼边点头,“嗯嗯,嗯,不错,好吃!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香味儿,盖住了原本的羊膻味儿。好吃!”

  虎子拍着小手,“好吃!好吃!”

  “哈哈……”

  饭菜都上了桌,酒也开了,外面大门一响,韩三回来了。

  陈五爷笑道:“这小子倒是会赶时候。回来了?去洗手吃饭!”

  韩三笑着看着大家,在外面水池洗了手,哈了哈气,进屋坐下了。

  “有烤羊啊!”

  “来,倒上!”江森拿过一个酒杯,给他倒上了,“大冷天儿的吃羊肉正是时候。”

  这边喜气洋洋地吃着饭,却不知公司派出去翼省出差的两个人,出事了。

  他们去那边走访供应商,因为多了外贸出口,要提前定下明年的供应计划。

  晚上,供应商请他们吃过饭后,因为住的招待所距离不远,就选择了步行回去。

  从酒店出来,走大路要绕个圈子,但是中间有一条胡同,穿过去就到了。

  他们两个男人,也没想到会有什么意外,就选择了超近路。

  胡同里,黑漆漆的,只有两侧的房屋透出的灯光,能看得到路上的凹凸不平。

  他们都喝了很多酒,摇摇晃晃地往前走,谁都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一条黑影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们。

  “等我一会儿,撒泡尿!”其中一个转身对着围墙拉开了裤子。

  另一个有点儿迷糊了,指着他笑着,“哎,你怎么有两个影子啊,呵呵,别晃啊,你是不是喝多了?”

  “我没喝多,你喝多了,看我都重影了吧!下回再跟他们喝酒,你别那么实诚,开始要多吃菜,你……”

  “邦”的一声响,说话声戛然而止。

  放水的人,身体僵直,靠在了墙上。

  “嘿嘿,你还说我,你看你,站都站不住了,你才喝多了,你……”

  他开着玩笑,忽然感觉不太对,同事明明靠在墙上,怎么影子还能动?

  他揉揉眼睛,又使劲儿眨了眨,黑影已经到了跟前儿,旁边房子的灯光里,出现了一张陌生而又凶狠的脸。

  “啊……”

  “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