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没有灵根?

  玄霄宗,山门

  “下一位,叉!”

  倏然间,一道嗓音破开嘈杂,声如洪钟却裹挟着不耐,径直穿透人群。

  “叉?怎么会有如此奇怪的名字?”

  “对了,方才考官已经念好几遍了。这叉……还不会是没来吧!”

  “不会吧,怎么会有报名玄霄宗考核不来的人,听这名字,倒也不像是世家大族的公子。”

  “考核可是需要缴纳一枚灵石的报名费,这难道不是暴殄天物么?”

  议论声四起。

  而此刻的【X】则是面容抽搐,方才在山门前登记的时候,他就随手写下了一个大字X。

  可没想到这考官竟然不认识这艾克斯,只知道这读“叉”!

  【半夜打诟】故作威严:“叉,你还不快去?”

  【X】则是一脸黑线,快步向前,就要同那考官理论:“你读错了,这不是叉,这是叫做艾克斯。”

  “嗯?什么意思?”

  那考官显然蒙圈,可别欺负我读书少,这特么一个字怎么有三个连续发音,我长这么大……可是闻所未闻啊!

  而此刻【X】心里想得是:作为虚拟现实游戏,基础功能不应缺失,英文字母的存储与输入模块必不可少。

  所以二人就在此争执,直到【半夜打诟】出现。

  那考官作揖:“择贤使。”

  “那个字,就读艾克斯!”【半夜打诟】开口。

  听到【半夜打诟】的说法,那考官更蒙圈了……

  一个字还能有三个连续发音……

  隔噜隔噜?!

  什么东西窜进我的脑海……

  不过……这也——

  闻所未闻啊!

  甚至他之后还回家问了妻子,妻子也说闻所未闻!

  难道真是我见识浅薄了?

  ……

  天鸣城

  马少爷强撑着磕满百个响头时,前额已烙下触目惊心的凹痕,殷红血迹顺着眉骨汩汩漫过青砖。

  他心中已经默默记下这笔账,待他来日筑基,此债势要讨还。

  可面上,依旧挂着微笑。

  他转身便走,脸上堆满谄媚笑容:“来日前辈定要去城主府叙旧拜访一二。”

  “别走!”顾念恒冷声道。

  “把这里的血擦干净!”

  “之后……再走!”

  处理完在场事宜,其余人自是拜谢,而顾念恒则是淡淡一笑,只留下背影便准备离去了。

  可就在这时……他似乎发现那姑娘……不对劲!

  此时窗棂骤凝霜,顾念恒广袖忽滞,周身灵气如触寒潭。

  那掌门闺女青丝覆雪,唇色泛着诡异的淡金。

  他灵台微震,袍角翻卷间已至跟前,三指精准扣住少女腕间太渊穴,冰魄寒气自脉门直冲十二重楼。

  "姑娘每逢子时阴寒侵体,寅时燥火焚心,可对?"玉竹般的长指未松分毫,眼见青砖漫上白霰。

  少女腕间玉镯竟凝出冰晶纹路,与他锦囊中三才凝丹遥遥共鸣。

  他眉梢皱感喜悦。

  没想到自己苦苦寻觅的丹引竟在这——

  千年寒气蛰伏血脉,此刻方知踏破铁鞋的机缘,竟藏在这具单薄躯壳里。

  ……

  玄霄宗

  “【不吃花菜】,无灵根,下一位!”测试灵根的考官高声朗道。

  “还以为这奇怪名字,又是同半夜师兄一样的妖孽呢!没想到竟是个无灵根!”

  “半夜师兄自是人中龙凤,凡人又怎可与他相比!”

  ……

  这是测试灵根的环节,也是入门考试的第一场考试,由拜入玄霄宗数万子弟中挑选五千名资质出众子弟,进入下一轮。

  而此刻【不吃花菜】则是脑袋嗡嗡作响,久久不能回神。

  “怎……怎么回事?”

  这具身体竟然没有灵根,这是游戏出现bug了吗?

  他感觉周身时空凝滞,脑袋嗡嗡的——前一刻还在为之后在修行界大展身手,而满怀期待,下一刻就被无灵根的消息,五雷轰击!

  随着身边几位同伴陆续测出灵根:

  【X】是雷灵根,极其稀有,天赋也是上成。

  【小马可可粉】是木灵根与水灵根双灵根,但木灵根似乎变异,产生了部分毒属性。

  就连多年参加考核不中的赵明远,也都有一个土灵根……

  而自己……确是没有灵根的废柴?

  【半夜打诟】确是在此时站了出来:“麻烦陆师弟再同我这位朋友测一下吧。”

  “换一块好的灵能石。”

  话音刚落,他利落地旋身,衣袂翻飞间踏出潇洒步伐。经过【不吃花菜】身旁时,特意抬手轻拍对方肩膀,语气沉稳:

  "老大,我也就只能帮你到这了!”

  “老四……”【不吃花菜】眼眶里似乎浸润了些许泪水,“没想到平时吊儿郎当的,但是关键时刻……”

  此刻,【不吃花菜】已然把自己代入到游戏里面了——此刻他就是那种上山考试,无灵根的废柴。

  而【半夜打诟】则是心中笑嘻嘻:“老大啊,老大!没想到……你还有今天。”

  芜湖!无灵根的话,那你今后怎么超过我?

  退号重建?

  据我所知,现在游戏公司还没有开设这个权限吧!

  在官网上再抢一个号?

  sorry,每个人只能限定一次,这些都是高度实名认证哒!

  如果,想要重新修炼,那就得正式服了,说不定……到那个时候,我早就已经金丹了!

  那陆师弟又换来一块上品灵能石,待到【不吃花菜】再测——

  骤然间,灵能石光芒大射!

  在场之人无不震惊!

  “天赋上成!”那陆师弟朗声道。

  “这灵能石怎会迸发出如此光泽?”

  “似乎比起先前半夜师兄先前所测更甚?!”

  “你再胡说什么?当年半夜师兄可是风属性单灵根,又岂会是如此”

  可没多久后,那光芒又暗淡了下去。

  “杂灵根!”

  众人又再次喧哗。

  “这天赋上成,怎么就是个杂灵根呢!”

  “倒是可惜了…”

  ……

  见此状况,【不吃花菜】心里倒也是平复了几分。

  他在想,策划设计每个玩家体质的时候可能不一样,有的人的灵根比较单一,修炼较快,前期吃香,后期乏力。

  而自己前期虽然是杂灵根,但是后期必然能够威震四海!

  他心中如此想道——这游戏倒也是安排挺合理的,完美诠释修真界啊!

  他自是看过网络小说的——这种开局的主角,一般被称作凡人流,前期无潜力,没有金手指,但是凭借着自身足够的胆谋,最终,也能够证道至高果位。

  而自己应该就是拿到了这样的剧本了吧!

  ……

  天鸣城

  城主府

  铜漏滴答声里,城主马旭鞍推开主卧雕门,官靴碾过门槛时突然凝滞。

  烛火摇曳处,青砖上还粘着半截断发,霜白月光正顺着门缝淌进来

  有人来了?

  “不知是哪位道友,来马某寒舍,有失远迎啊!”马旭鞍躬身作揖道。

  他广袖翻卷作揖,话音未落檀木屏风轰然炸裂。

  碎玉纷飞间,玄色黑袍逶迤垂落主座,顾念恒执盏斜倚虎皮椅,茶汤在青瓷盏里漾出血色波纹:

  “马旭鞍?我把这天鸣城交由你管制,你如今就弄成这样?”

  “掌门!”马旭鞍看清来人,连忙跪倒在地。

  顾念恒此刻眸中寒芒微射:“你还知道我是掌门?”

  "这天鸣城的气运,何时染了腐腥?"

  顾念恒指尖轻叩案几,掌门玉冠下眸光如淬寒星。

  一卷泛黄舆图应声展开,三十六处暗红朱砂刺破夜色,正是马旭鞍私设的洞府密址。

  冷汗浸透中衣的城主匍匐在地,金丝蟠龙毯的纹路烙进掌心。

  茶盏碎裂声惊破死寂,飞溅的瓷片擦过他颤抖的脖颈,血珠滚落处,倒映着顾念恒缓步而来的身影。

  "在我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

  蟒纹皂靴碾碎满地月光,玄霄宗掌门俯身拾起半片碎瓷,寒芒流转间映出窗外黑云压城,

  "你说,本座该剜你左眼,还是右眼?"

  玉漏声陡然急促如催魂,满室烛火齐齐爆开灯花。

  马旭鞍喉间发出困兽般的呜咽,额头重重磕向青砖,血痕蜿蜒如赤蛇,游向那卷浸透罪证的舆图。

  “如果我不来这天鸣城,倒还是不知道……你们这些主宗任命的城主,到底有多么喜欢在背后搞小动作呢?”

  “宗主,宗主饶小人一条性命!”马旭鞍疯狂扣头,鲜血从额头逐渐渗出地面。

  “也罢!”

  顾念恒长袍一挥,“念你是我玄霄宗老人了,如若想活命——”

  “你还有一条路可以走?”

  马旭鞍浑身打颤:“请宗主明示!”

  “相必你这城主位置也已稳固多年,看你如今布局,偏安一隅非你所愿。”

  烛火在青铜灯盏中爆出火星,顾念恒的玄色暗纹长靴踏过青玉砖。

  他停在马旭鞍三步之外,金丹威压凝成实质,将案头镇纸碾作齑粉。

  “相必……你只是为了谋求更多利益,方才设置一些后手,至于叛变……”他冷冷瞥了马旭鞍一眼。

  “谅你筑基修士尚且不敢!”

  听到叛变二字……马旭鞍的心脏几乎狂跳,浑身猛然一颤。

  “现如今,宗门正是用人之际,或可提拔你为长老。”

  “不过……倒得先委屈马城主,当一段时间堂主了。”顾念恒冷笑。

  “拜谢掌门!”马旭鞍额头狠狠扣地。

  没想到,掌门秘密来到天鸣城,前来调查城内情况。

  那些洞府,本身就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的……必要时候可保自己一命,而他当真也并无造反想法。

  没听说过……宗门里面,一个小小筑基能够闹翻天的。

  顾念恒微挥动袖袍,而后又冷声道:“对了……再给你提醒一句话!”

  “如若不想丢了性命,便莫要你儿子再生事端!”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这天鸣城的风气就是如此搞坏的……”

  而后顾念恒释放出片刻金丹威压,碾碎身后虎袍椅,转身便离去了。

  而此刻顾念恒于穹顶之上,正欲回玄霄宗。

  眼下宗内正是用人之际,宗中自身亲信甚少,而在外三宗尚且虎视眈眈,必须先稳固自身基本势力,方才能在这庆阳湖立足长久。

  眼下自己需要多些助力,这天鸣城主,筑基后期的实力,倒也不可忽视。

  ……

  夜

  玄霄宗后山

  暮色如墨汁般在天际晕染开来,后山断崖边的青玉竹被晚风压得簌簌作响。

  徐书铭扶着崖边冰凉的青石,指节因过度用力泛着青白,山风卷起他腰间玄色云纹绦带,在暮色中猎猎翻飞。

  "沐长老,那污染的灵石交由【不会打诨】......"青年刻意压低的声音被山风揉碎。

  “他当真不会发现异常?”

  沐长老枯瘦的手指正捏着片竹叶把玩,闻言轻嗤一声,竹叶在他指间化作齑粉。

  放心吧……”

  “老夫可是用了一点独门手段,非是筑基小真人境界,无法探查明白。”

  “前些日子据我观察…那【不会打诟】已然有了些走火入魔的倾向。”

  老人灰白的长眉下,浑浊的瞳孔映着崖底翻涌的雾瘴,像两汪深不见底的寒潭。

  “如果谋杀掌门亲传弟子,若是掌门怪罪下来,我们应该如何?”

  徐书铭声音发颤,余光瞥见长老腰间葫芦里爬出半透明的蛊虫,正缓缓朝外爬出。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沐长老突然笑出声,沙哑的笑声惊起林间夜枭,"徐家小子,当年你祖父将老夫从魔修手中救出时,可没这般瞻前顾后。"

  “既然害怕,那就不做,何必畏首畏尾?”

  他说话间,袖中飞出三枚青铜卦钱,在青石上摆出个诡异的"囚"字。

  徐书铭盯着卦象,突然想起昨夜星象——贪狼犯紫微,正是改天换日的征兆。

  徐书铭喜出望外“在下定会同祖父鼎报此等良报!”

  “只是在下担心,此时恐引火烧身……”

  “徐家小子,切莫着急……”沐长老声音摩挲沙哑。

  “此对策早备。”沐长老指尖轻叩石案,青灰碎屑簌簌而落。

  “走火入魔尚可容,修习魔道天难恕。”他忽地起身,广袖扫过案上残烛,幽蓝火苗猛地窜高,“一介炼气,不过仗掌门庇佑。”

  枯瘦指节捏着一枚刻满血纹的玉简,在烛火下缓缓转动:“今时掌门之位风雨飘摇,若强保逆徒,必遭诟病。”

  “料他不敢。”沐长老突然将玉简掷向崖边,轰然炸作齑粉,“只需坐实其魔功之罪,昔日天骄,转瞬便成众矢之的!”

  晚风卷起他苍白鬓发,袖中暗金符箓若隐若现:“余下之事,自有因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