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严爵瞧见,心脏有些钝痛。

  他没想到,江若离竟早就发现了孩子的存在。

  可她这些天,却什么都没提,愣是硬憋着,等他回来。

  这一刻,路严爵忽然庆幸,母亲那么急匆匆催自己回家。

  若是再晚几天,不知道她会胡思乱想成什么样!

  他心中歉然,却也不拐弯抹角,当下抬手,捧住江若离的脸庞。

  江若离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落泪的狼狈样子,下意识要转开脑袋。

  可路严爵不让。

  他眸色沉沉看着她,语气严肃又正式,道:“江若离,你没有不配!”

  江若离一愣,终于用那泛红的眸子,看着他。

  路严爵目光认真,又温柔说,“抱歉,隐瞒孩子的事情,我的确该跟你道歉!但我并没有不让你知道!当初,你出车祸、流产,我知道后,也很痛心!

  但那时候你伤得太重了,怕你知道后,更难受,所以才会选择不告诉你……我当时是做了决定的,想等你好一点儿,就告知你他的存在。”

  说到这,他似无奈地叹了口气,“还记得国王去世的那晚吗?我当时想带你来这里,就是想说这件事,顺便告诉你,我对你的心情……谁知,造化弄人。”

  江若离唇瓣抖了抖,“苏伊阿姨说,你要给我惊喜……”

  告知孩子的存在,算惊喜吗?

  路严爵摇摇头,“她误会了,改造这玻璃花房,是为了哄你没错,但主要是担心,跟你说出真相,你会难受!至于惊喜,还真谈不上,而且,这种事,也不能成为惊喜!”

  那是他的孩子。

  没了,有什么可惊喜的?

  他继续说:“你之所以能在桌上看到单子,就是因为我准备说的时候,顺便拿给你看……否则的话,我定藏得好好的,又怎会这般粗心大意?”

  江若离睫毛颤动。

  原来……是这样吗?

  原来,他有决定告诉自己!

  他也在意过那个孩子!

  他并不是完全漠视,甚至彻底抹杀他的存在。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江若离眼泪终于也盈满了眼眶,当下有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她嗓音沙哑,颤抖道:“我还以为……你一点都不在意!我原本,不想用这种方式的!这几天我想了很多,想着,你要是不说,我就不提了,孩子本来,就是个意外!

  可到底还是没能忍住,那毕竟是一条小生命,因为我们的错,来到世上,却又因为一场谋杀而消失,我实在……无法释怀!”

  “我知道。”

  路严爵用拇指,温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泪,“我一样无法释怀,那是我的第一个孩子,我甚至在他消失时,才知道他存在……

  所以,你该知道,我为什么没放过柯岚和江哲!这不仅仅是因为伤了你而已!”

  江若离恍然。

  她想起自己伤了后,那短短几天时间。

  江哲、柯岚快速落网,X组织易主,罪魁祸首,全部没逃过惩罚。

  他除了为自己出气,还为了他们的孩子。

  他做到了一个‘父亲’该做的。

  “抱歉,误会你了……”

  她抽泣了一声,想憋住眼泪。

  可眼眶里,本来就满是泪花,这会儿越是想忍,反而越汹涌,流个不停。

  最后,几乎全砸在路严爵手上。

  他感受了一下这泪意,滚烫又灼人。

  而面前这张白净,精致的小脸,则楚楚可怜,鼻尖通红,惹人怜爱……

  路严爵眸色深了深,回她,“误会这事儿倒是没什么,不过,别的误会,可得说清楚。”

  江若离懵懵然地看着他。

  路严爵点了点她的鼻尖,道:“你刚才说,你不配,这话下次不要再说了!你很优秀,是我一开始就很看好的学生,是将来,要提拔进核心区的重点成员。

  你的天赋、能力,非常出众,还特别努力,骨子里有一股别人没有的韧劲。

  在我看来,你身上,有数不完的优点,包括你多面性的性子也是!所以……这样的你,没有不配,没有痴心妄想,无论你要什么,都是要得起的……包括我!”

  当他最后三个字出来的时候,江若离都呆住了。

  她一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刚才这话,他说得够直白了。

  可她……竟还是生出一种不敢置信的念头。

  他的意思是……自己配得上他,可以对他妄想,也可以要他吗?

  在她脑袋有些空白时,路严爵忽然凑近,与她对视,“我这辈子,第一次带女孩子回家,回来前,正式和你父亲提过,要对你负责……我承认,那时候的确是因为孩子!但后来发现,不单单是如此!”

  江若离呐呐看着他,心跳几乎要停止,喉咙也一阵发紧,问,“那……还有什么?”

  路严爵扬了扬唇,“孩子无法成为长久的理由,毕竟,他已经不在了……所以,唯一的原因,自然是你!因为你,我考虑到了进一步的关系发展,甚至考虑到了未来、婚姻……

  当然,这些东西,现在还不明朗,毕竟我没体验过,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合适的伴侣。不过,江若离……”

  他目光忽然变得郑重起来。

  江若离眨了眨眼睛,心跳漏了几拍,傻乎乎地应了句,“嗯,在。”

  路严爵温柔询问,“要不要和我发展一段‘以恋爱为目的’‘以结婚为目标’的关系?”

  江若离脑子本来就因为他的话,有些不够用了,这会儿生生被绕晕。

  “什么……意思?”

  她舌头差点跟着打结。

  路严爵有条不紊,道:“简单来说,就是先试着培养感情,期间你要觉得不合适,可以随时抽身离开,我不会强人所难,若是觉得不错,再确定关系,等时机成熟了,再谈结婚!”

  江若离,“……”

  第一次听说这样的关系模式!!!

  她却是不知,这事儿,路严爵是经过慎重考虑的。

  他毕竟年长江若离好几岁。

  江若离还太年轻,且刚从上段恋情走出来没多久。

  他虽能感觉,她对自己的心思,却怕她把之前多次帮助,产生的感激,给误认为是感情。

  所以,他故意这样说,给她时间,也给她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