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帆把温软送到温家,一转头就被俩个男人拉上一辆商务车。

  “你们想干什么?”杨帆见对方西装革履,冷静镇定地问。

  “顾先生找你有事。”

  杨帆心一颤,顾知胤能找他有什么事?

  只可能是为了江越。

  杨帆心思沉下去,没再问,一路上安静得出奇。

  车子到了医院,杨帆皱了皱眉,“到医院来干什么?”

  难道是江越出事了?

  “去了你就知道了!”

  两个男人把杨帆带到住院部的病房外。

  “你先在这里等会儿,我进去禀报顾爷。”

  一个男人进去了,随即,男人又出来,“顾爷让你进来。”

  杨帆顿了顿,走进病房。

  宽敞的病房内,病床上躺着一个人。

  顾知胤就站在床边。

  杨帆停在他身后数米远,不敢靠近,看着他挺拔暗沉的背影。

  对于顾知胤,他还是打心底胆怯。

  顾知胤没有回头,低沉开口,“站过来。”

  杨帆默了默,慢吞吞地走过去。

  顾知胤往床上指了指,杨帆看过去,呼吸骤然僵滞。

  江越躺在病床上,头上缠着绷带,双眼紧闭,带着呼吸机,脸色苍白地几乎跟洁白的床单融为一体。

  “他……怎么了?”杨帆开口呐呐。

  顾知胤声音听不出情绪,“车祸。”

  杨帆怔忪,“为什么会发生车祸?”

  顾知胤撩起眼皮,看了杨帆一眼,视线落在江越脸上,淡淡道,“他结婚那天,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突然冲下台往外跑。”

  “他说你来过,你一定来过。”

  “江老爷子叫了几个人都摁不住他。”

  “新郎官不当了,开车去追你。”

  “路上发生了车祸。”

  “他开的车,跟一辆运输车相撞,数根钢筋贯穿了他的身体。”

  “医生说,能救回来,已经是命大。”

  顾知胤几句话,停停顿顿,说得格外缓慢,然而一字一句,扎在杨帆的心坎上。

  他胸口闷痛,呼吸不上来。

  江越看见他了?

  不,他怎么可能会看见他,他明明躲起来了。

  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杨帆抖着苍白的唇,“那你叫我来……”

  “让你来叫醒他。”顾知胤打断他的话,继续说道。

  “我怎么能叫得醒他?”杨帆往后退步,不忍看他这样。

  “如果你叫不醒他,那我们更加不行。”木宁在这时走进病房,“杨帆,从江越出事道现在,快十天了,他一直在昏迷。”

  人是抢救过来了,有呼吸和心跳,但如果一直醒不了,就会成植物人。

  杨帆沉默了很久,只问了句,“他爸回来吗?”

  顾知胤知道他担心江老爷子过来,会把他赶出去,“放心,我跟江老爷子提议让你过来,他默许了,你在的这段时间,他不会来医院。”

  事实上,为了这件事,江老爷子跟顾知胤周旋了很久。

  一开始老爷子不同意,觉得荒唐。

  后来看江越一直醒不过来,老爷子也慌了,怕江越就这样成为植物人,只能一辈子躺在床上。

  江老爷子最终妥协,吩咐顾知胤,务必要让江越醒来。

  杨帆留下了,他坐在病房里,默默看着病床上的江越。

  木宁站在他身后说道,“五脏六腑几乎被捅穿了,你想象下那该有多疼,可救护车赶来时,他依旧撑着最后一口气,不愿意闭眼,我想他是怕自己死了,再也见不到你了。”

  杨帆攥紧发白的手指,听着木宁说这些话,心脏难以遏制得抽搐。

  江越,你这又是何必!

  既然要结婚,就好好当你的新郎官!

  为什么要出来追他!

  为什么要发生车祸!

  这下他有难逃的责任!

  杨帆慢慢握住江越的手,看见他毫无血色的手,清瘦嶙峋,青色血管突出来,而他的掌心里,死死握着一枚戒指。

  是杨帆留下的,让服务员待婚礼结束后,交给他。

  杨帆没忍住,眼泪一滴滴砸在江越手背上。

  木宁看见这一幕,拉着顾知胤默默退了出去。

  关上门后,木宁站在走廊上问顾知胤,“你说,杨帆能叫醒江越吗?”

  顾知胤摇头,“不知道。”

  “那你还向老爷子保证!”

  顾知胤瞥头看向木宁,“相信一下医学奇迹。”这已经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木宁撇嘴,“你该不会拿你自己的案例,放在江越身上吧?”

  她看了顾知胤一眼,“不是人人都像你这么幸运的好吧?”

  “是么?”顾知胤揽着木宁往外走,“江越撑到救护车来才肯合眼,光是这一点,我感同身受。”

  当他埋在废墟之下的时候,从来不知道自己能超过身体极限。

  是因为木宁,他舍不得宁宁,因此那一刻求生欲望格外强烈。

  所以他才敢向老爷子保证。

  因为心愿未了,不想带着遗憾离开。

  江越心里一定执着地想见到某个人。

  而这个人,如果能在他耳边说说话,相信总有一天,能把他从构想的世界里唤醒。

  顾知胤叫人在病房外看守,带着木宁回家了。

  “顾叔叔,如果杨帆也束手无策的话,要不叫路德……”

  木宁刚一提路德的名字,就被顾知胤抬手掐住嘴。

  “别提晦气的人,宁宁。”

  木宁汗颜,“不就是赌球输了钱给他,你怎么这么小气?”

  上回宴宴过生日,路德大老远从法国过来给宴宴庆生,木宁再三跟顾知胤强调,不要稳住脾气,心平气和,来者即是客。

  结果俩人因为点事吵起来。

  有人提议要不赌球。

  路德赢了,就让宴宴叫他干爹。

  输了,从此不再提此事,并且永不踏入中国。

  最后路德赢了,但木宁为了照顾顾知胤的情绪,打圆场,说让宴宴认路德做舅舅,毕竟路德也是宁宁娘家人。

  而且月柠小姐当初救了路德,并收养了他,路德也算木宁的干哥哥。

  “是钱的事?”顾知胤在乎那点钱?

  “哦哦哦,是尊严和面子的事?”

  顾知胤也不是输不起,关键输给路德……

  “算了,宁宁还是别说话了。”

  顾知胤按着她的后脑勺,堵了她的嘴。

  远在法国的路德连续打了个喷嚏,有谁想他了?

  思索了下,摇摇头。

  这世上已经没有会牵挂他的人了。

  路德扯唇淡笑,打**间的门,一个女人跌跌撞撞扑进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