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岁欢和紫绵一起往后退了几步,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顾锦沉稳冷静地挥出手中的思欢剑,他的力度不轻不重,瞬间将石头砍成了两半,却没有伤到桌子分毫。

  见此情景,江岁欢和紫绵不由得惊叹一声,然后拉着手走到桌边,对着裂成两半的石头观察着。

  石头中间是实心的,并不是江岁欢想象的那样是空心的,她不禁失望地叹了口气,感觉心中有什么东西微微地碎掉了。

  紫绵把两半石头拿起来又拿下,拿起来又放下,重复了几回后,她扭头看向江岁欢,“钥匙呢?”

  江岁欢“唔”了一声,“看来这并不是传说中的石头,但是你别灰心,既然阿渊说这块石头对你很有用,那应该还有其他玄机。”

  “谁知道她是不是骗人的?”紫绵气呼呼地坐了下来,“你们很可能被她骗了,那清河镇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江岁欢皱眉道:“其他两个身上有印记的女子出现的地方,离清河镇都不远。”

  “就算这只是一块普通的石头,清河镇也一定和你有关系。”

  紫绵闷声道:“你为何这么肯定?”

  江岁欢答道:“因为你的父皇。”

  “我父皇怎么了?”紫绵很是不解。

  “他杀了婠婠的爹爹。”江岁欢坐了下来,盯着桌上的石头说道:“婠婠一家人都是普通人,不过是从前救过一个身上有紫色印记的女子。再者就是婠婠的祖父曾攥写过一本书,书上提到了紫雨的故事。”

  “为什么你父皇找婠婠她爹问话以后,却要杀了他呢?”

  紫绵还是一脸疑惑的表情,“咱们之前不是猜想过了吗?很可能是她爹什么都不愿意说,我父皇才会杀了她爹。”

  “那换一种猜测,如果是她爹将知道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呢?”江岁欢偏了偏头,“因为他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你父皇怕他传出去,所以不得不杀了他。”

  紫绵越听越迷糊,“即便如此,和清河镇有什么关系?她爹又不住在清河镇。”

  “的确,但是离清河镇非常近,骑马只要一个时辰。”江岁欢清了清嗓子,说道:“我认为婠婠她爹很可能知道传说的秘密。”

  “而这个传说,关乎到几百年前的国主留下的宝藏。”

  紫绵“啊”了一声,“你的意思是,我爹是为了那些宝藏才杀了婠婠她爹?”

  “嗯,很有可能。”江岁欢点头。

  紫绵摇了摇头,“我不相信!我爹才不在乎几百年前的宝藏,他是一国之君,才不在乎那点东西。”

  江岁欢无奈道:“既然你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

  她握住顾锦的手,“不过清河镇这个地方,我们还是会去的。”

  紫绵道;“我也要去,就当是游山玩水了!”

  她说话的同时,袖子往旁边一甩,结果碰倒了桌上的烛台。她连忙将烛台扶了起来,随意推到了石头旁边,口中抱怨道:“真碍事,放远一点好了。”

  江岁欢无奈地摇了摇头,正准备把烛台拿起来,忽然发现烛光下面的石头,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她弯下腰,双眼盯着石头的切割面,说道:“你们看,这石头和刚才不太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紫绵半信半疑地凑了过去,脑袋紧挨着烛台,差点把头发给烧着了。

  “哎,小心!”江岁欢赶紧把烛台拿到了自己跟前,同时拿起一半石头放在了烛台下面,问道:“你们仔细看看。”

  刚才的石头切割面是墨绿色的,这会儿被烛火这么一烧,上面突然出现了一道道金色的花纹,甚是诡异。

  紫绵惊声道:“这是什么东西?”

  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这石头切割面上的金色花纹太过古怪,江岁欢和顾锦都不知道这是什么。

  顾锦拿起另外一半石头在烛火下晃了晃,同样出现了金色的花纹。

  紫绵默默地咽了口唾沫,自言自语道:“天啊,难道就是这东西对我有用?能有什么用呢?”

  江岁欢看着看着,忽然直起了腰,拉着紫绵往旁边的房间走去,“你跟我来!”

  紫绵不明所以地问道:“你干什么呀?”

  江岁欢没有回答,身后的顾锦也并未阻拦,而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走进房间,江岁欢用力关上了门,转身对紫绵说道:“把衣服脱了,让我看看你背后的印记。”

  紫绵不太情愿,扭捏道:“之前不是给你看过了吗?”

  “我需要再看一遍。”江岁欢严肃道。

  紫绵只好褪下上衣,把后背对着江岁欢,“看吧。”

  江岁欢对着她的后背看了片刻,说道:“好了,穿上衣服吧。”

  她一边穿衣服,一边闷闷不乐地问道:“看出什么来了?”

  江岁欢还是没有回答,等她穿上衣服后,拉着她走了出去。

  回到桌边后,紫绵隐隐有些不耐烦了,跺了跺脚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快告诉我啊!”

  江岁欢拿起桌上的半块石头,沉声道:“你后背的紫色印记,跟这块石头上的金色纹路非常像。”

  紫绵傻眼了,半晌憋出了一句,“怎么可能?”

  “是真的。”江岁欢用指尖指着石头左下角,“你看这一块图案,和你背后的印记一模一样。”

  “怪不得紫绵说这块石头对你有用,原来不是因为它里面有钥匙,而是你背后的印记是石头中间的一部分图案!”

  紫绵呆呆地坐了下来,“这到底是为什么……”

  江岁欢把石头放到顾锦面前,问道:“你觉得这石头上的图案像什么?”

  顾锦眉心微皱,道:“像地图。”

  江岁欢道:“是啊,我也觉得像一幅地图。”

  二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宝库的地图!”

  江岁欢低声道:“如此看来,阿渊没有说谎,这块石头的确很有用,它里面有一幅完整的地图。”

  她眉心跳了跳,道:“难道凉都国的国主之所以要杀了婠婠她爹,是因为婠婠她爹不肯交出这块石头?”

  顾锦道:“有可能,石头上的图案很可能是完整的地图,而紫绵身上的印记只是一部分地图……”

  他的话没有说完,婠婠却猛地抬起了头,脸色苍白道:“难道这么多年来,父皇并不是在想办法祛除我身上的印记,他只是想要找到完整的地图?”

  江岁欢和顾锦都沉默下来,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紫绵一直都是凉都国的国主最宠爱的孩子,而现在却告诉她,国主做的一切并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宝库的地图……这种事情,不管是谁听了都接受不了。

  她眼里噙着泪,倔强地**鼻子,不想让眼泪掉下来。

  江岁欢安慰道:“不一定是这样,真相到底是什么,还得去一趟清河镇才能知道。”

  “今夜就到这里吧,你先回去休息。”江岁欢轻轻地搂住紫绵,轻声细语地安抚道:“你父皇对你很好,这是毋庸置疑的,你不要胡思乱想。”

  紫绵用帕子擦了擦眼睛,低声道:“没错,父皇对我很好,我不能怀疑他。”

  江岁欢找出一条毯子披在她身上,“我让白梨送你回去。”

  她往前走了两步,又转回来走到顾锦面前,伸出手说道:“给我点银子。”

  顾锦看着手中的石头,头也不抬地说道:“据我所知,几天前阿欢刚派人给了你三万两。”

  江岁欢摸了摸鼻子,之前紫绵说自己带来的银子花完了,她便派人给紫绵送了几次银票,没想到顾锦连这件事都知道。

  “大渊的东西太贵,没几天就花完了。”紫绵擦着眼泪,可怜巴巴地说道:“你是我的兄长,难道连一点银子都不愿意给我吗?”

  “难道我爹不疼娘不在,连兄长都不心疼我,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江岁欢在旁边惊呆了,一时竟看不出来她是真的难过,还是在演戏。

  顾锦忍无可忍地扔出一张银票,“拿去!”

  “谢了!”紫绵高兴地接过银票,开门离开了。

  江岁欢感慨道:“紫绵殿下的性情挺好的,凡事都能看得开。”

  “没心没肺的家伙。”顾锦无奈地摇了摇头,对江岁欢招手道:“阿欢,你过来。”

  江岁欢走了过去,顾锦把一半石头放到她手中,“我仔细看过了,两块石头上的图案合在一起,才是完整的地图。”

  “你拿一半,剩下的一半放在我这里,这样是最安全的做法,你觉得呢?”

  她把石头放进袖子里:“我觉得可以。”

  ……

  自从江昱和侯府所有人都被抓进大牢以后,京城的百姓们议论纷纷,有人甚至猜测江昱是被邪物附身了,才会想要谋反。

  本来这件事就使得人心惶惶,再加上京城里咳嗽的人越来越多,百姓们就更加不敢出门了。

  一时间,京城里酒楼茶馆门可罗雀,而大大小小的医馆门口却排起了长龙。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不正常,可楚逸却并不在意,反正这事也传不到皇上的耳朵里。

  就算皇上知道了也没关系,江昱已经被关进大牢,没人再敢阻拦楚逸谋反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大渊的皇位很快就会轮到他来坐了!楚逸站在城墙上,放声大笑起来。

  “太子殿下。”顾锦出现在他身后,“何事这么好笑,不如跟我分享一下?”

  他转过身,看到顾锦后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你怎么会来这里?”

  顾锦笑道:“我本来在街上闲逛,一抬头看见你站在城墙上,就过来跟你打个招呼。”

  楚逸不冷不热地说道:“城墙风大,徐谛殿下还是尽早下去吧。”

  “秋风送爽,多吹一吹也无妨。”顾锦面带微笑,问道:“我听说你把岐远将军给送进了大牢,难道是不相信我么?”

  “徐谛殿下说笑了,我怎会不相信你呢?”楚逸嗤笑一声,“江昱欲图谋反,我必须将他送进大牢。”

  “只是江昱不在,还请徐谛殿下将调来的兵马原路返回吧,之前说好的事情也做不得数了。”

  “好说好说。”顾锦看起来并不生气,道:“既然太子殿下已经胸有成竹,那我便祝你心想事成了。”

  楚逸见他态度这么好,神情也和缓了下来,“多谢。”

  “大渊与凤兮国本就是友国,等日后你我坐上皇位,定会让两国的关系更进一步,你说是不是啊徐谛殿下?”

  顾锦道:“那是自然。”

  楚逸看了一眼城外,说道:“你在大渊待的时日也不短了,想来也肯定思念凤兮国了,不如我今日就安排车马,将你送回凤兮国如何?”

  “不急。”顾锦渐渐收敛了脸上的笑容,“马上就是万寿节了,我想看看那日的盛况再走。”

  楚逸道:“你这么说,我自然不会拒绝,只是那天人多,万一伤到你……”

  “后果我自负。”顾锦说完这句话,便转身离开了。

  楚逸看着他的背影,冷冷地哼了一声。

  这几日,江岁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心待在实验室里配制着药方,同时治疗糕糕的病。

  只是她不找事,却总有乱七八糟的事情找上她。

  这日下午,江府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于吉隔着门缝,看见公孙太尉和李夫人带着一众家丁站在门口,一看就是来找事的。

  他连忙跑到药房门口,把江岁欢叫了出来。

  江岁欢听完他说的,沉声道:“看来来者不善啊。”

  “是啊,他们带了几十个家丁,个个都是凶神恶煞的模样!”于吉紧张地说道。

  “没事,把门打开吧。”江岁欢整理了一下衣摆,道:“反正我没有做错事,他们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于吉只好打开了大门。

  刚打开一条缝,门外的家丁就呼啦一下冲了进来,差点把于吉撞倒在地。

  这些家丁挤在院子里,黑压压的一片。公孙太尉和李夫人最后才走了进来,站在了这群人的中间。

  江岁欢曾经见过李夫人,当时她穿金戴银,打扮的颇为富贵,如今身上只戴了一个玉镯子,看起来朴素了许多,却依然难掩美貌。

  而公孙太尉身宽体胖,却长着一双小脚,乍一看像是一个青玉萝卜。

  江岁欢心道,还好公孙胥是随了娘亲。

  只见公孙太尉双手掐腰,愤怒道:“你把我儿子交出来!否则我跟你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