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沉离开后,林知意失魂落魄地靠着柱子,外面苍茫的积雪映照着她毫无血色的脸色。

  她扶着柱子往前,头顶是刚挂上去的红色绸缎。

  它们在风中雀跃,唯独她死寂一般。

  回院子后,林知意全身难受地躺在客房床上,崭新的被褥却没有一点安全感。

  最后,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

  ……

  宫沉坐在沙发上,指尖抵着额头,长睫半阖,隐去了眸中情绪。

  “三爷,你回来了。”

  桑苒喜悦上前,看到他搭在沙发上的外套,立即贤惠地拿起来替他抚平袖口。

  “衣帽间我都收拾好了,我给你挂上去?”

  “嗯。”

  宫沉心不在焉应了一声。

  突然,指尖一顿,迅速起身上楼。

  桑苒有些茫然,转身跟上宫沉,吃力道:“三爷,你慢点,我走不了这么快。”

  到了衣帽间,桑苒看到宫沉站在柜子前。

  “怎么了?”

  “柜子里红色的围巾呢?”

  就连宫沉自己都没发现,他突然抬高了声音。

  桑苒微微一僵,解释道:“我看破了,就让佣人放回箱子收好了,就在……箱子好像都被佣人拿下去扔了,我去……”

  不等她说完,眼前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楼梯口。

  宫沉找过去时,两个女佣正在**桶旁点火。

  “恶心死了,她碰过的东西我可不要,一股子骚味。”

  “小声点。”

  “怕什么?老爷子不也暗讽过她的德行?老爷子还能说错?”

  女佣嘲笑着将围巾扔进了火里。

  火舌舔上围巾时,一只手不顾烧伤,直接伸进火堆里将围巾抢了回来。

  但有一个角落还是被烧了。

  他抬眸看向女佣,虽然脸上毫无表情,可沉黑的眸底却阴骇可怕。

  “你们被辞退了。”

  “三爷,我……”女佣脸色惨白,还想求饶。

  “滚。”

  宫沉握着围巾的指节收紧,转身离开。

  ……

  房中。

  桑苒看到宫沉微红的手背时,着急抬起他的手。

  “三爷,你没事吧?不过是一条围巾,你要是喜欢我可以多买几条给你。”

  宫沉平静收回手,语气清冷:“我不喜欢别人乱动我东西。”

  桑苒僵在原地,心脏蓦地一疼。

  她抿唇道:“对不起。”

  “嗯”

  宫沉没生气。

  可桑苒却从他眼神中看到了比生气更怕的情绪,让人不颤而栗。

  宫沉越过她,将烧损的围巾挂回了柜中,旁边是他母亲织的那条围巾。

  关上柜门时,他刚好看到矮柜上放着一支药膏。

  “你哪里不舒服?”

  桑苒原本低落的心情,瞬间满血复活。

  他还是关心自己的。

  她拿起药膏解释道:“是我找出来给知意的,她对茉莉花香过敏,手臂都挠破皮了,刚才忘记给她了,等下我叫人送过去。”

  “过敏?”宫沉蹙眉。

  “是啊,手臂上全是挠痕,看着就很严重,像是不知道痛似的。”

  桑苒的话,让宫沉想起了林知意刚才扣嗓子眼的举动。

  像是自己无法控制。

  可林知意对茉莉花香根本不过敏。

  宫沉眸底暗色如铺开的薄雾,透着捉摸不透的寒意。

  桑苒看他不说话,刚想走近他,他却拿过了药膏。

  “我刚好要去找二哥,我送过去吧。”

  不等桑苒说好,宫沉已经走了。

  ……

  林知意睡得很难受,因为她始终觉得头顶悬着一把刀。

  模糊间,她感觉有人在摸自己的脸。

  她有些吃力地睁开眼睛,看着轻抚自己的男人,她就知道这一切都是梦。

  只有在梦里,她才能这么平静地面对宫沉。

  她盯着男人,喃喃道:“我的胃好难受。”

  说完,她不由得蜷缩起来。

  宫沉的指腹蹭了蹭她划破的唇瓣,没好气道:“还乱来吗?”

  林知意摇摇头,显得格外的乖顺。

  宫沉的指腹微顿,盯着她的双眸渐渐加深。

  下一秒,林知意感觉身体依偎进了温热的胸膛,男人的手掌贴在她胃部轻轻按摩。

  不知过了多久,宫沉垂首贴近她的耳畔,声线低醇道:“好点了吗?”

  “嗯。”

  林知意感觉耳朵痒痒,抬手想去挠,刚好碰到了手臂上的伤口,皱了皱眉。

  她手臂还没放下,就被宫沉握住。

  他去掀林知意的袖子,她下意识想躲,但他的力道实在大,她觉得在做梦就随他去了。

  反正一切都是假的。

  没有人会关心她过得好不好。

  当宫沉掀开林知意的袖子时,看着纵横交错的挠痕,眸光一晃。

  拿起她放在床头的药膏,他挤了一些在指腹抹在了伤口上。

  疼痛让林知意下意识把手回缩。

  宫沉捉住她的手,低沉道:“马上好了。”

  他刻意放轻的动作,让林知意眼眶发红发烫。

  宫沉蹙眉:“还疼?”

  林知意的崩溃只在一句关切中,眼泪顺着眼尾落下,她用力点头。

  “疼,真的疼……我真的好疼。”

  宫沉察觉到了她的异样,放下药膏将她揽住。

  可他越这样,她越是难受,仿佛脱离水的鱼,纵使拼尽全力呼吸,还是觉得窒息。

  她被困住了。

  林知意满眼模糊,梦呓着:“放过我好不好?”

  男人脸色阴沉,将她抱得更紧:“不好。”

  林知意痛苦挣扎,最后陷入沉睡。

  宫沉将她放回床上,转身拿起了桌上的药膏,上面贴了医院的标识。

  走到窗边,他拨通了李欢的电话。

  “林知意今天去医院有什么异常?”

  “……没有啊。”

  “你确定?”宫沉冷声道。

  “我问了她的主治医生,就是过敏,她睡梦中无意识把自己挠伤了,医生还建议她做个过敏原检测,她不太高兴,就给她配了一些治疗伤口的药。”

  “嗯。挂了。”

  宫沉正要挂电话,李欢喊住了他。

  “你都快订婚结婚的人了,对她这样是不是不太合适?要不还是避避嫌,免得别人乱猜。”

  “我会安顿好她。”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要不让她过自己的生活吧。纠缠下去对谁都不好。”李欢一副豁出去的语气。

  “她必须留在我身边。”宫沉声音冷得骇人,甚至偏执。

  “……”

  李欢还想说什么,电话那头只剩下嘟嘟声。

  他盯着手机叹了一口气,想起了心理学朋友的话。

  “你们到底是怎么看护病人的?我都叮嘱过你了,不要刺激她!不要刺激她!”

  “你们这是要把她往死里逼吗?你好歹也是医生,她生病了,你应该也知道。”

  “尊重她,否则这样下去会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