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声音,带着无尽的霸气,根本不容半分拒绝,孟子义听闻此话,不禁脸色一变。

  他盯着高阳那张冰冷、淡漠的面庞,心头散发着一股寒意。

  这一番话,决定了高阳的态度。

  他真不是闹着玩的,他要掀起整个睢阳郡的风暴!

  高阳说完后,也没看孟子义的脸,直接大踏步朝外走去,陈胜、吴广等人纷纷跟在高阳的身后。

  柳宁连忙带领手下将士,列于高阳两侧,护卫着高阳的安危。

  哗啦啦!

  伴随着高阳的步子,百姓自动的让出了一条大道,一双双炙热的,历经沧桑的眸子,全都齐聚在高阳身上。

  他们发出一阵又一阵的高呼。

  “钦差大老爷!”

  “钦差大老爷!”

  “陛下没有忘记我们,钦差大人没有忘记我们!”

  无尽的欢呼声,带着内心最为纯粹的感情,汇聚在一起,远远地传了出去。

  这一幕,太过震撼人心。

  纵是坑杀荣亲王父子,令王忠天天吃一斤蝗虫下酒,屁熏徐相,揩油太后,火烧楚国藤甲兵,令其遍地熟人,猛戳大楚公主的高阳也不禁有些动容。

  他在无人看到的地方,用衣袖擦了擦毫无眼泪的眼角,给他一个毒士都快听哭了,以后坑人只坑仇人和认识的人。

  身后。

  睢阳郡郡守孟子义,陆瀚海,章忠等人,则是齐齐手脚冰凉,浑身僵硬。

  完了!

  风暴之下,无人能够幸免!

  睢阳郡,打响了问政的第一刀!

  以百姓的群情激奋,高阳的决心,他们几乎可以料想到,这则消息,很快便会席卷整个睢阳郡。

  13个县,56个乡,682个村,都将为之沸腾,并且一旦问政摆在了百姓眼皮底下,那就是动真格了!

  “郡守大人,现在该怎么办?”

  章忠脸拉了下来,声音有些发颤的问道。

  按照活阎王的意思,这是要在全郡严查啊!

  “怎么办?”

  “你还有脸问本郡守怎么办,清水县可是你的职务之内,要不是你看管不力,捅出了这么大的篓子,会出这档子事吗?”

  孟子义直接劈头盖脸一顿骂,带着无尽的怒火。

  这年头能当官的,**有几个干净的?

  这样一搞,他这个郡守算是前途到此为止了。

  并且……

  当他想到一些事,脸色也凝重了起来。

  章忠说不出话。

  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高阳的身份太过恐怖,在这小小的睢阳郡,简直是降维打击。

  他盯着李文正的人头,恨不得尿上一泡。

  “按照高大人的吩咐做吧,组建问政大台,以快马诏令各县,各乡各村,以最快速度赶来!”

  “不来者,一律视作心虚,革职查办,永不叙用!”

  孟子义深吸一口气,下了命令。

  这就等于将此事定下了基调,但孟子义也毫无办法,若不遵令行事,甚至从中使绊子。

  那高阳的怒火,他根本承担不起。

  陆瀚海面带沉默。

  章忠也是双目失神。

  “郡守大人,你真不出手吗?”

  陆瀚海不死心的道。

  “出手,我出个鸡毛,本官虽在长安有点关系,但那在高大人眼中,连个屁都不是!”

  “徐相都被高大人搞死了,本官能抗虎头铡几刀?”

  孟子义眼睛一瞪,重重拂袖。

  就冲这话,他就觉得这两人十分危险,当迅速划清界限!

  “此等大事,本官会以最快的速度禀报陛下,告知这一切,但纵然陛下降旨阻止,也绝对来不及了!”

  “况且,以陛下和高大人的关系,陛下会阻止吗?”

  “此事,只能硬扛了!”

  孟子义深吸一口气,开口道。

  高阳要怎样问政,他不清楚,高阳手中到底掌握了多少情报,他也不清楚。

  但他知道,所谓的杀鸡儆猴,开始了,而他睢阳郡就是那只倒霉的鸡!

  不杀的鲜血淋漓,其他郡县又怎会害怕?

  “……”

  如孟子义所预料,消息一出,率先沸腾的就是整个清水县,百姓个个一传十十传百,府衙上发生的一切,以一个堪称恐怖的速度传播。

  一处小院。

  大门被一脚踹开。

  一个中年汉子冲了进来,朝着床榻上睡着的中年妇人振奋道,“快起来,别睡了。”

  妇人原本睡的正香,猛地被打搅醒后,脸上有些不耐,她没好气的道,“咋啦?难不成是清水县的天塌了,让你这么急着去逃荒?”

  中年汉子听闻这话,用力挥拳道。

  “岂止是清水县的天塌了,整个睢阳郡的天都塌了!”

  这话一出,妇人赶忙坐了起来。

  “老李,你这是犯病了?你可千万别吓我啊,我这人胆子小,什么睢阳郡的天塌了?”

  老李呸呸两声,开口道,“什么犯病?今日我叫你一起去县衙看热闹,你非不去!”

  “你可知发生了什么?”

  “什么?”

  老李卖了个关子,喝了口水。

  妇人神情紧张。

  “活阎王知道吧,他奉命巡查天下,来到了我睢阳郡,结果住进了一家黑店,要不是手下武功高强,差点就没了命,活阎王将黑店掌柜抓到了府衙,结果县令和掌柜是一伙的,将高大人打进了大牢!”

  “高大人气的当堂问政,连砍李县令,方师爷,赵捕头三人,不少人当场就被吓哭了,但你男人愣是一声不吭!”

  老李裤子湿了一大块,自豪的声音响起。

  妇人闻言,浑身散发着一股寒意。

  “什么?”

  “县令都被砍了,这是真是假?”

  中年汉子满脸肯定的道,“这岂能有假?我是亲眼所见,高大人还被大刑伺候,抽了两……不对,抽了三四鞭子,那叫一个惨。”

  “因此,高大人勃然大怒,要问政整个睢阳郡的大小官员,严查一切不法,谁若不去,直接革职严查,永不录用!”

  “真是畅快啊,这帮天天高高在上,欺压我等的狗官也有今天,我必须去睢阳城看一看,早去早占位置,你就在家看家吧,晚上记得锁好门窗,两百斤的你,可不能让小毛贼给欺负了。”

  妇人一听,满是不满的道,“看个毛的家,高大人掀起这样的大动作,现在谁还敢渎职?”

  “我们一起去!”

  “好!”

  “你一个人在家,我的确挺不放心的。”

  说着,两人便收拾着行李,带了一些干粮和水,便走出了家门。

  但下一秒,两人便齐齐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