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崽被他们带走关了三天,送回来时,满崽昏迷不醒,当天晚上就高烧了,醒来后失去了那三天的记忆,但我想起来了,红玉,小尹,还有老俞,他们三人就是那三天牺牲的,据说身上没有一处好皮了,骨头也全断了……”

  管芝华说不下去了,她背过身平息心情,继续说:“红玉经常给满崽讲故事,小尹教满崽算数,老俞戴着眼镜,教满崽识字背诗,满崽还说,俞伯伯好像爸爸……”

  她哽了下,泪水潜然而下,监狱的那段经历,对她来说也是段极痛苦的记忆,回忆真的会让人窒息。

  娄老爷子轻轻拍着她的背。

  “满崽和他们三人感情最深,敌人一定是在满崽面前,对他们上刑了,用的还是惨无人道的刑罚,害死了他们……满崽这才会……”

  管芝华紧紧咬着唇,她恨自己的软弱和无能,没能保护好儿子,更恨敌人的残忍。

  “满崽会好起来的。”

  娄老爷子内心更自责,敌人为了抓他,这才会抓了妻儿,说起来,是他连累了妻儿。

  阮七七拦住了满崽,再让他打下去,马副主任肯定没命。

  小鬼子死不足惜,但还没审问呢。

  “我和他说承蒙关照,他给我回礼了,他身上的臭味,和坏人一样,他是小鬼子……”

  满崽说得很急,还夹杂着日文,一边说一边指手画脚,旁边的人都听不懂,但娄老爷子和阮七七都听懂了。

  有娄老爷子发话,酒店效率特别快,不到一个小时,公安就来了,押走了马副主任。

  “好好查,把他的同伙查出来!”娄老爷子语气肃杀,和他平日和蔼可亲的模样判若两人。

  “收到!”

  公安毕恭毕敬地敬礼,面前的可是老首长,他们就算不睡觉,都得把小鬼子的同党揪出来。

  “满崽真棒!”

  阮七七竖起大拇指,真心夸赞。

  上个厕所都能抓到小鬼子,满崽果然是天才。

  “满崽真能干,以后你养我好不好?”陆野打趣道。

  “好,满崽养耶耶,还养七七。”

  满崽爽快答应,还在陆野脑壳上轻轻摸了摸,眼神特别慈祥。

  耶耶本来就是他的崽崽呢!

  七七也是他的崽崽!

  他养崽崽是应该的呀!

  陆野和阮七七都不知道,在满崽的心里,一直都把他们当成小崽崽呢!

  二老笑得特别欣慰,他们感觉到了满崽的变化,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都是七七和陆野带来的福气呀!

  公安的审问很快有了结果,马副主任想**,但没成功,他和其他小鬼子不一样,是个骨头软的,还没怎么用刑就招了,还招出了两个被他腐蚀的同伙。

  那两个同伙都是华国人,没能禁受得住金钱的诱惑,成了马副主任的走狗,替他收集了不少情报。

  这三人的结局,必然是死!

  满崽还收到了公安发来的奖金,有二百块,还有个奖章,表彰他英勇抓小鬼子的,管芝华将奖章擦干净后,放在客厅的玻璃橱窗里,特别显眼。

  每个去娄家的客人,一进门就会看到这枚奖章,管芝华和娄老爷子,都会和客人解释奖章的来历,至少得解释一万字,其中有九千九百字,是在夸他们的满崽。

  此是后话了,再说回阮七七和陆野。

  酒店吃完饭回家,路上阮七七打听起了张志国,感觉娄老爷子和张志国之间的气氛很微妙。

  “张志国级别高,野心也大,他想拉拢娄伯伯,但娄伯伯不想掺和,拒绝回京城。”

  陆野简单地解释了下,阮七七一听就明白了。

  现在的京城乱得很,娄老爷子是明智的,不掺和才是最好的。

  “别看张志国现在风光,以后有他倒霉的。”

  阮七七语气很肯定,只需五年,张志国就会倒霉。

  她还挺喜欢张卫红的,有机会提醒一声,趁早离开张家这潭混水,免得惹祸上身。

  七月很快过去,到了更酷热的八月,阮七七抓了几个小鬼子,排名升到了第五,就懒得出门了,准备等天气凉快些再卷。

  这些天她都缩在家里,白天盘骨头,或者研究美食,晚上和陆野鱼水之欢,日子过得十分快活,虽然造人次数很频繁,但她的肚子很争气,到现在都没动静。

  阮七七做了对龙凤烛台,田中健和徐秀英的头骨都很漂亮,做出来的烛台很美。

  她还做了一副灯罩,也是徐秀英的原材料,纹上了一朵红玫瑰,阴丽雅的手艺非常好,灯罩完美无缺。

  八月初立了秋后,三伏天更热了,阮七七准备了些清爽可口的小菜,和陆野一起,傍晚时送去农场。

  “莫叔说,九月老头子就能回来了!”

  路上,陆野提起了陆得胜的回归。

  陆春草和刘红波都枪毙了,刘红玲和刘红涛也要坐好几年大牢,一家子基本上完了,陆得胜本人并没有原则性的错误,再加上他主动去干校劳动,态度非常好,又有莫秋风的运转,下个月就能复职。

  “你妈呢?”

  阮七七问。

  “莫叔说得明年,她的问题有点麻烦。”

  陆野撇了撇嘴。

  “你妈运气还是不错的。”

  阮七七有些感慨,袁慧兰虽然自私,可运气是真不错,嫁的两个男人都不是小人。

  陆得胜虽然糙,可人品没问题,没趁着她落难时落井下石。

  莫秋风虽然心眼子多,可也没有大难临头各自飞,还会想办法保全她。

  她看过这段时间的历史,夫妻反目,甚至攀咬对方的,大有人在,林曼云和莫和平那样的,才是常态。

  到农场时,天有些暗了,农场在山脚下,晚上挺凉快,但蚊子挺多,还都是咬人贼毒的山蚊子,叮咬的伤口奇痒无比,一挠就是个大包,甚至挠出血,然后发炎溃烂,留下黑色的疤。

  一阵风吹过,飘来了呛鼻子的浓烟,是艾草点燃的烟,用来熏蚊子的。

  山上的艾草有半个人那么高,割下来晒干后,扎成一把,点燃后在屋子里熏一圈,能熏死蚊子,农村人买不起蚊香,就用这个法子驱蚊。

  陆得胜的房间房门大开,但人不在。

  “又去前堂客那了,死性不改!”

  陆野哼了声,觉得老头子迟早要犯错误。

  “嘘!”

  阮七七伸手在嘴间比了下,让他别出声。

  两人蹑手蹑脚地走到袁慧兰的房门口,门虚掩着,里面传来袁慧兰的声音:“你们都走吧,我在这儿很好!”

  “慧兰,你的问题并不严重,换了我来操作,你一点影响都没有,而且凭你的能力,完全 能胜任更复杂的工作,你居然安心缩在潭州这个小地方,当一个小小的宣传主任,太可惜了!”

  说话的男人声音很熟悉,而且句句不怀好意。

  阮七七和陆野,一人扒着一边门框,交换了个惊讶的眼神。

  这个挑拨离间的男人,居然是张志国。

  他怎么来农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