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的幼子尚且在安眠,陈慎的眼睛中带着些许温和的神色。

  屋外的风雪声正盛。

  一阵脚步声响起,继而一个小厮走了进来,神色中带着恭敬:“公子,先生找您。”

  父亲?

  陈慎脸上带着好奇的神色,这个时候父亲能够有什么事情喊自己呢?

  当即冲着那小厮微微点头后,便朝着陈野的书房走去。

  此时屋外大雪纷飞,鹅毛一般的雪花落在陈慎的肩膀上、身上,他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哪怕这风雪好似越来越大一样。

  只是在这风雪中走着的陈慎有些微微的叹气。

  他的弟弟不听家中的话,硬是要在这样子的天气和年节驻扎在秦国的边疆,为秦国镇守。

  哪怕如今的秦国压根不会有国家会冒犯也是一样。

  他不由得看向天空,道道白点从天上落下。

  “也不知瞻弟如何了。”

  “可曾有危险?”

  陈慎小声的嘀咕着,他想着元月的时候陈瞻或许会回来?

  毕竟那是秦国最重要的一个日子了。

  每到元月,无论是贵族还是国君,都会祭祀自己的先祖,这算是这個时代另类的“年”了。

  思索着的陈慎很快就走到了陈野的书房。

  一进门,陈慎就感觉到了屋子里面的温度,于是顺手将身上的披风拿了下来,递给一旁的侍女。

  他有些忧虑的看着自己的父亲,这个垂垂老矣的男人。

  从这屋子里面的温度看,也能够感觉到一些陈野的身体状态。

  屋子里面的温度太高了——

  这代表着陈野如今十分惧怕寒冷,但这是不应当的,因为外面的温度不会冷到这种程度。

  “父亲......”

  陈慎的话语声还没有说完,陈野便举起来手令他不要说话了。

  “不必担忧我。”

  陈野的声音依旧平淡,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死亡并不能够意味着什么,也并不能够结束什么。

  他死亡之后,大概率是进入到灵魂空间沉睡,也能够看到外面的一切。

  这相当于没有死亡。

  也因此他对死亡并不像是其他人那样觉着畏惧,反而是一种无所谓的态度。

  或许正是因为这种态度,如今他的身体也比同龄人要好的多。

  陈野从自己的腰间将那块“麒麟玉”拿下来,麒麟玉上刻着一个“陈”字。

  这是被系统敲诈了一百点气运点数,才让系统在这麒麟玉上留下的姓氏,这是象征着陈氏传承的“家主玉佩”,或者说是一种信物。

  当然,这个时代或许还没有家主这个说法。

  将麒麟玉递给陈慎后,陈野咳嗽了几声,其实他这个状态更应该做的是继续拿着麒麟玉,因为麒麟玉或许能够让他多活个一年两年的。

  但陈野并不愿意。

  多余的时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不如早些将这玉佩给了陈慎,或许还能够对陈氏的传承起到一些作用。

  “咳咳。”

  他轻咳一声,有些喘息的说道:“这是陈氏家传的玉佩,名为麒麟玉。”

  陈野的神色凝重,他望着陈野说道:“我能够感受到,我的日子没有多长时间了,所以要在临死之前将这玉佩给你,也将这玉佩的神奇之处告诉你。”

  “免得这东西在我手中断了传承,将来被不肖子孙卖出去。”

  陈慎的神色略微凝重,他看着手中似乎微微泛着些许光芒的玉佩,脸上带着紧张之色:“父亲,你的身子骨好着呢,何必这么说?”

  “不如....”

  他不知为何有些惧怕,惧怕自己父亲的死亡。

  陈野摆了摆手,用力的说道:“不必说那么多,你听着我说就是了。”

  他的声音略微疲惫之色,但却坚持着将麒麟玉的各种作用一字一句的告诉了坐在面前的陈慎,等到将全部的信息说完之后,陈野方才是松了口气。

  若是这玉佩的秘密最后也没能说出来,那简直是太亏了。

  他终于松了口气,而后说道:“这件玉佩,是陈氏历代家主传承的信物,历代家主除却觉着自身大限将至外,绝不可离身。”

  陈野看着陈慎,神色严肃:“知道了么?”

  陈慎紧紧的握着手中的玉佩,却不知为何眼角通红:“儿子知道了。”

  陈野这才是笑了笑,继而说道:“行了,何必如此感伤呢?”

  “人之生老病死都是常态,你母亲去岁离世,我的年纪比她大些许,反倒是比她还要晚走几年。”

  “如今我的身躯已然不能够支持我有多大的动作了,这个冬日便跟我向王上告病吧。”

  陈野并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熬得过这个冬天,但他觉着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找个时间摸鱼。

  他来到大秦的这几十年时间,自己从来没有什么休息的时间。

  从来的那一刻起,为了陈氏的传承,为了自己的活命,他兢兢业业的干了三四十年,这样子的日子他早就是过够了!

  看着陈野开怀的笑意,陈慎低着头,掩饰住内心的情绪。

  “儿子知道了。”

  陈野摆了摆手:“行了,走吧。”

  “别在这烦我了,看见你就心里就烦。”

  “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陈慎站起身来,微微行礼,神色复杂。

  等到陈慎离开了之后,陈野才是微微打了个哈欠,而后坐在身后的床榻上,竟然是半眯着眼睛,有些许睡着了。

  ..........

  魏国,大梁

  魏王站立在高台上,经过长达十几年的博弈,他终于再次获得了胜利。

  朝堂的权利再次掌握在了他的手中。

  他望着台下站着的众多臣子,不由得感慨道:“孤之雄心,而今从头迈啊。”

  ........

  邦周

  姬定坐在属于自己的王位上,神色略微有些阴沉,年少的他还无法接受这莫大的落差,以及如今邦周没有什么权利的现实。

  年轻人总是有自己的奢望的,他想要让邦周在自己的手中再次焕发出生机。

  这一年,是秦惠文王更二年,也是周慎靓王元年。

  ........

  秦国,咸阳城、咸阳宫中

  随着一道啼哭声的响起,嬴驷和芈八子的儿子,嬴稷诞生在了这个宫室中。

  或许,这是属于这个时代最后的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