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赤在原文中,遇到的藏经阁老人,或许便是来自云溪宗旧党。

  知晓他体魄修为不凡,便以他为棋子,破坏神树。

  神树固然是云溪宗的信仰。

  可自从赤袍老者上位,神感教背后操纵。

  云溪宗旧党已然无力回天,无法重新夺回云溪宗。

  与其将神树留给仇人和魔门,致使明珠蒙尘。

  倒不如一了百了,将神树摧毁。

  谁都别想要!

  而如今林赤已死,却又出现了青阳仙宗。

  前些时日,便有一青阳弟子操控护山大阵。

  少了林赤这个棋子,看来云溪宗旧党便盯上了青阳仙宗。

  姜河顿了顿,问道:

  “我们什么时候进入苍梧界?”

  “嗯,得等弟子试炼结束,约莫还需月余。”

  孙礼回道,忽然若有所思问着,

  “道友心忧圣子受到危险?放心,苍梧界乃上古遗界,他们做不得手脚。纵然压制修为,可圣子没有进入金丹期,本来就只有金丹真人才对她有所威胁,如此倒有利于她。”

  “想必圣子之所以进入苍梧界,也是对其内传说中的凤凰遗宝动了些许心思。”

  苍梧界中,据传有神兽凤凰居住。

  留下真羽,精血以及部分传承。

  这精血,要是给自己炼化,脱胎决该能连破好几层。

  但凤凰遗宝并非烂大街的传闻,云溪宗一直有意遮掩。

  知之者甚少。

  没想到孙礼也知道。

  倒是不愧为听潮阁后人,哪怕听潮阁衰败,也知晓许多旁人未曾了解的密辛。

  姜河抬眼,望向远处的青年。

  那青年也恰好在瞥着他。

  此人,若是青阳仙宗弟子,太过于明目张胆。

  除非,他自信不会暴露,或者有着后手。

  姜河问道:“那一日来犯的青阳弟子,真的身死当场了吗?”

  他之前也亲眼目睹,萧黯请出神剑,将陈舸活生生拦腰斩断。

  但不好光明正大地用玄黄珠捕获真灵。

  除却特殊情况,比如羽化大阵,海量真灵相聚炼化之时,才能用肉眼看出真灵。

  亦或者玄黄珠加以炼化。

  寻常情况,人死是窥不见真灵。

  一时之间,不知他是否真的死去。

  “嗯,贫道听他人说,那日东边绽放紫光,疑似长命灯收敛真灵。这该是死了,重回仙宗了吧。”

  孙礼沉思道。

  姜河忽然想起原文中的一个细节。

  陈舸身死之日,曾依托伏龙丹,被林赤接连斩杀数次才彻底死亡。

  而最后东边同样出现紫光。

  可自己诛杀乔乔之时,用玄黄珠吸纳其真灵,隔绝长命灯的收敛,那日未曾有紫光。

  按理说林赤也有玄黄珠,既然如此,在原文诛杀陈舸之时,也不该有紫光。

  除非其中另有蹊跷。

  ……

  云溪宗外门。

  白旻心坐在桌案旁,手中捏着笔杆,另一只手撑着下巴。

  微眯眼睛,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头。

  说是陪着衿儿画画,结果自己快要睡着了。

  分明凤眸凛然暗生威的俏脸,却睡得迷迷糊糊的。

  许是因为凤苏苏没有照顾衿儿。

  她身侧的小姑娘今天没梳往常各种漂亮的发髻,只是将柔顺的长发披在肩头,穿着白色上衣,搭着淡红色的马面裙。

  一张脸蛋儿白里透红,唇角粉嘟嘟,肌肤恍若婴儿般娇嫩,似一掐都能掐出水来。

  生得精致可爱,稚颜皓齿。

  然而一双清澈杏眸古井无波,透着说不清的清冷味道。

  和大师姐的清冷不同。

  大师姐是对外人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甚至带着丝阴冷,可对熟悉之人,却是柔婉温和。

  而小姑娘则人冷心冷,游离于世外一般。

  她神情平静地望着师姐昏昏欲睡的侧脸,手指悄悄用力攥着笔杆,指节发白。

  纸上空空白白,一字未动。

  “嗯?衿儿.”

  银发少女眼眸迷茫睁开一瞬,双眉努力往上扬着,可终究抵不过困意。

  话还在说着,眼睛又重新闭上。

  以往冷冷淡淡的小萝莉,情不自禁微咬下唇。

  罗裙下的纤细腿儿,微微并拢,焦躁不安。

  “嗯?衿儿.是不是.”

  银发少女又低低念叨,这次似乎是真的醒了。

  冲着小姑娘扬起一个笑脸。

  曾经看着傻乎乎笑脸,此刻却格外的顺眼。

  小姑娘压抑的吐出一口气,略有庆幸。

  却又听到身侧少女得意的声音:

  “是不是渴了啊?嗯哼哼,我可记得,师尊说过人要多喝水,不能等渴了再喝水。师姐心念着衿儿,忽然就惊醒,想起要给衿儿喂水喝呢!“

  林衿:“……”

  白旻心忍着困意,弯腰从桌下拿起水壶。

  这还是苏苏准备的呢。

  她说衿儿还未曾修行,身体久受摧残,又自闭寡言,更应该细心照顾。

  吩咐了很多照顾衿儿的细节。

  可是此时白旻心脑子昏昏沉沉。

  也顾不了多少。

  自顾自给茶杯倒满温水,哗啦啦的声响。

  让小姑娘平静杏眸水色一颤。

  “嗯?看来是真渴了,以前可没见过衿儿这么期待!”

  望见之前目光近乎凝固,看都不看自己的小姑娘。

  此时舍得转动目光,直勾勾地望着杯中之水。

  白旻心更是美滋滋的,讨好地将茶杯递到衿儿唇瓣。

  谁料小姑娘唇瓣严丝密缝。

  要知道,衿儿向来是饭来张嘴,逆来顺受的性子。

  譬如以前老姜河捏着她的下巴,她都会乖乖张开嘴,任凭老姜河吐着唾沫,都顺从地吞下去。

  吞下前,还规规矩矩地如同喝寻常汤水般,轻抿一下。

  白旻心怀疑.

  无论师尊喂衿儿喂什么,她都会听之任之,悉数接受。

  不过,说来也怪。

  无论是衿儿被打傻前,还是被打傻后,似乎,都很听师尊的话。

  打傻前,更是一只甩都甩不掉,打也打不走的跟屁虫,一天到晚都要拉着师尊衣角。

  过往种种暂不论。

  在师尊变好后,给师姐喂光是苦得要死的药时,想逗弄衿儿,于是假装投喂。

  却不料这丫头还真喝下去,一张小脸都苦成包子。

  由此可见,衿儿的“任凭摆布”。

  “衿儿,喝呀?”

  白旻心越想越困惑,不过这丫头时常走神,说不得又是走神了。

  如此想着,她轻轻地怼了怼,杯沿微微陷入小姑娘粉嫩的唇肉中。

  衿儿略有迟疑,还是挣扎着吐出舌尖,轻轻抿了抿水泽。

  随后像只小仓鼠,慢慢小口小口将其喝掉。

  “唔,还喝吗?不对,除了对师尊还有点话,衿儿平常都不会说话的”

  白旻心笑眯眯地再次倒了杯水,揉了揉小姑娘稚丽软糯的脸蛋,柔声道,

  “小孩子就要多喝水哦”

  衿儿微不可查地吐出一口气,喉咙微滚,继续乖巧地抿着水。

  白旻心心满意足地看见衿儿再次喝完了水。

  嗯!

  今天给衿儿喝了好几壶水呢,想来是够了。

  应做之事已经做完,白旻心再没有顾虑。

  两眼一闭,干脆直接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只留下小姑娘双腿打着颤儿,小腹微隆,连笔杆都抓不住。

  微微弓着柔弱的腰肢,小手扶着桌沿。

  她.忽然有些后悔。

  ……

  苍梧界的开放持续一个月,在外维护的弟子自然是轮换制。

  不会逮着姜河,从早到晚维护。

  待到天黑,姜河趁着月色回到家中。

  门口的灯笼还亮堂着,散着暖暖的焰光。

  姜河脚步微顿,推开院门,便见金发少女呆坐在秋千之上。

  唇瓣干枯,小脸苍白,愁云凝结。

  “姜姜河。”

  听到脚步声,凤苏苏打了个激灵,唤了一声。

  声音有气无力。

  似是滴水未进,枯坐于秋千之上一整天。

  这些天,姜河注意到苏苏常常坐在秋千上。

  看似寻常的秋千,却承载了她和衿儿的回忆。

  她曾无数次在这里抱着衿儿,温柔着说着故事,带着小姑娘荡着秋千,眉眼含笑。

  苏苏,是发自内心的喜欢衿儿。

  姜河心头沉重,目现惭愧。

  本该就要给苏苏一个公道,让衿儿好好的道歉。

  他却因衿儿的病,和着稀泥,拉着偏架。

  只是问一问,就对事情置之不理。

  少女并非真的蠢,相反,对他的举动异常敏感,能察觉到细枝末节间的态度。

  有时候,什么都不做,便表明态度。

  姜河点了点头,道:“回来了,这些天比较忙,你怎么还不去睡觉?”

  他这些天都忙于探查苍梧界的种种细节,极少回家。

  落在苏苏的眼里,无疑便是逃避。

  金发少女一如既往地毫无怨言,低声道:

  “我想着你晚上还没回来,就多等了一会,倒也不困。姜河,我这就去给你做晚饭吧。”

  姜河心中一暖,应道:

  “恰好有些饿了。”

  少女弯了弯眉眼,眸子亮晶晶的。

  转身便前往灶房。

  姜河虽说有些疲累,但也不可能眼瞧着苏苏一个人去为他准备晚饭。

  快步跟了上去。

  捏了捏她滑若凝脂的脸蛋,温声道:

  “苏苏,之前是衿儿故意陷害你的吧?”

  金发少女面色一顿,想起小姑娘眼中的警告和威胁。

  又想起昔日抱着她的那些时日。

  她不在意衿儿的威胁,可若衿儿不想让姜河知道.那就由她吧。

  终是小声道:“没有啊。而且怎么能说陷害,衿儿那么大的孩子,怎么会陷害别人.”

  “哼!”

  姜河心中自有思量,冷哼一声,

  “你们都对衿儿太过溺爱,她可不是小孩子,在凡人中都能定亲,再过一两年可以嫁人了。”

  少女听出姜河言语之中,冷对衿儿,明显是为了宽慰于她。

  唇角微勾,嘟囔道:“明明最溺爱衿儿的是你这个师尊才对!”

  “这不一样.”

  姜河念及过往的诸多罪孽,以及只是稍微教训一下,就打得衿儿应激。

  哪里敢说重话,下重手。

  说着,轻轻揽过苏苏的削肩,温润细腻的肩头在掌心寸寸流溢。

  轻声道:“这几天你是不是埋怨我?没有让衿儿认错?”

  “没有啊”

  少女羞涩地缩了缩肩膀,扬起巴掌大的小脸,眸子亮晶晶的。

  学着姜河冷哼道:“哼,是不是以为我看上去伤心,是为了你啊?我只是舍不得衿儿!”

  姜河哑然失笑,不由得稍微揽紧了些。

  金发少女固然不曾埋怨姜河,但自己疼爱的女孩,如此对待自己。

  心中的委屈无从诉说。

  此时,也轻轻伸出双臂,小心抱住姜河的腰肢。

  眉目之间,流转着依恋。

  那对粮仓,都化为绵软的饼,贴在他的身上。

  忽然,少女闷哼一声,目露痛色。

  下意识地推开姜河,捂住自己的胸脯。

  姜河愕然:“苏苏,怎么了?那里受伤了吗?”

  凤苏苏忍着痛意,若无其事道:

  “今天你忙一天,一身汗水,太脏了,不想碰你。”

  一颗心脏,悄然悬了起来。

  她已经渐渐明白,自己在姜河心中,并不是可有可无。

  他不会为了徒弟而忽略自己的感受。

  譬如,刚才姜河说他没为自己做主,神情愧疚。

  可实际在那天,姜河当着旻心的面,诘问衿儿,也细心的问着自己真相。

  都是她自己不愿意说罢了。

  姜河一向都宁愿把过错都归到自己身上,给她们最大的容忍和耐心。

  但也不会任凭她们犯错。

  若是让他知道衿儿对她还做了这种残忍事情。

  姜河一定会震怒的,从而惩罚衿儿。

  “是吗?”

  姜河眉心蹙成一团,瞥向她的胸脯。

  细心观察下,他发现,似乎其中一边比往常大了一点。

  而那时.苏苏抱着衿儿的姿势,也稍显怪异。

  姜河暂时忽略,正色道:“衿儿年龄未大,此时更该好生教诲,苏苏,不要因为怜爱就过度为她遮掩过错。”

  他拢了拢袖子,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耳中,不禁回响起孙礼的话。

  金发少女听闻此话,心中稍显犹豫。

  可是衿儿对她做的事情,太过分了,姜河知道的话

  但若什么都不说,也会导致衿儿走上歪路。

  凤苏苏心头一定,轻声道:

  “嗯,当时,确实是衿儿主动摔出去的。不过,除此之外,便没有做其他事情了。”

  姜河目光落在她的粮仓上,沉声道:

  “是么?我问的只是衿儿陷害一事,为何要强调.除此之外并无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