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潮其实也想笑的。

  看陆帆偷摸摸的表现,他好像品出了点什么。

  应该是在这之前,这位臭蛋同志仅仅是将小丫头当成一个孩子养。

  没想到毛孩子不懂任何顾忌,误打误撞触碰到他某一根弦,让他觉醒了男女之情。

  从他们的相处方式可以看出,臭蛋同志很宠孩子。

  没有感情都能宠着,以后怕是会更宠。

  很好!

  他的宝,值得!

  陆帆离家的嘴角总算回归,他郑重介绍。

  “临哥,这位是宋云潮宋老同志,是废品站的工作人员,他说嫂子和他妹妹长得很像,我猜他可能是嫂子的舅姥爷。”

  舅姥爷,为什么不能是舅爷?

  对了,他见过诗诗的奶奶,跟诗诗一点都不像,太丑。

  他家小姑娘漂亮着呢。

  若是外祖家那边的人,还真得喊舅姥爷。

  也不对啊,找熊孩子之前,首长找他去办公室了。

  董忠胜来电话,查虐待案查出了小丫头的身世。

  她并非周家人。

  亲生家庭那边,很可能大有来头。

  十八年了,有些东西还要时间去查证。

  这不就巧了吗?

  在陆帆介绍时,他不动声色的观察对方。

  身躯挺拔,并没有老态龙钟之姿,自带一股不怒自威的上位者气势。

  虎口上的老茧,明显是长期拿木仓留下的。

  这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在他身上,他仿佛看到萧老爷子的影子。

  萧老就是萧诞的父亲,赫赫有名的大将,如今退下,气势和地位依旧不减当年,一呼百应。

  是的,眼前这位老者给他的就是这种感觉。

  那么问题来了,这样气魄威严的将领之才,为什么会甘于窝在一个小小的废品站?

  难道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不应该啊,此类能人,就应该在重要城市独领风骚才是。

  或者有特别的任务?

  但也不能啊。

  若真是任务需要,他的身边,应该会有许多跟随。

  但他能清楚感觉到,周围没有任何凌厉的视线。

  他看小丫头的眼神很慈爱,一见面就能将小丫头视为掌中宝,完全察觉不到任何恶意,能看出他是真的喜欢小丫头。

  “宋同志您好,我叫谢临,是一名军人,周诗是我妻子。”

  他恭敬地伸出手。

  宋云潮也伸出手,像看后辈一样笑呵呵地跟他握手。

  “小谢是吧,我很确定,小丫头就是我妹妹宋云姜的后代,你把她照顾得很好。”

  宋云潮,宋云姜,一听就是兄妹。

  但这两个名字,怎么有点熟?

  不对,是宋云这个名字熟。

  曾几何时,宋云二字响彻整个龙国,是让敌军闻风丧胆的存在。

  而这个名字,并非一个人的名字,是两人的。

  一个是南边战场的战神,一个是北边战场的战神。

  同名,同姓。

  听说,这两人是一男一女,南战神是铁血汉子,北战神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将军。

  都是令人敬佩的大英雄。

  “她是我妻子,照顾好她,是我的责任。”

  望着老者饱受沧桑的眼眸,谢临鬼使神差问出一句:“宋老同志,您知道宋云吗?”

  他总觉得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太过骇然,他手上的人命,绝对是个恐怖的数字。

  陆帆反手给自己额头一巴掌,“哎呀,我说怎么就觉得那么熟悉呢。”

  他180度变脸,严肃又恭敬地的敬了个军礼。

  “宋首长好,我爷爷是京区退下的司令陆忠,我在他口中听说过您的威名。”

  “宋云潮,即宋云,英勇骁战的南战神,只有内部的人才知道您的全名。”

  “虽说仅仅偷听过一次,但您的威名,属实难忘。”

  “不过,您老为什么会在这里?”

  一个名震四海的大佬,沦落到一个小岛看废品站,也太大材小用了吧?

  一听这话,谢临肃然起敬。

  宋云,那是他一直在学习的对象,是他前进的动力,也是他的信仰。

  小时候饿得吃树皮扒草根,今日不知明日事,就是这位的英雄事迹支撑着他活下去的。

  原来,他的全名叫宋云潮,还有可能是妻子的亲人。

  他激动不已,小心脏怦怦的,比刚才亲到媳妇还兴奋,但还是想亲口听他确定。

  “宋同志,您真是宋云同志吗?”

  没等宋云潮确定回答,陆帆鬼叫起来。

  “啊啊啊,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宋云姜是谁了。”

  “她也是宋云,宋云,我奶跟我说过,她年轻时当军医时,她们曾经在一个战壕,两人当过一段时间的姐妹。”

  “只不过后来宋云去了别的战场,至今都没再见过,我奶偶然间提起还会叹气,感叹命运。”

  “宋云的家人,就是在她面前被屠杀的,只剩她跟她哥哥,后来走散了,对得上,完全对得上,一定是她。”

  “她她她,她没到二十岁就是敌军惧怕的女杀神,她肯定是宋云姜。”

  陆帆激动得裤子都要掉了,满脸涨得通红。

  英雄,两个大英雄,原来他都听说过。

  男宋云,女宋云。

  奶奶说宋云的时候,他还以为奶奶老糊涂了,爷爷说的战神是男的,怎么会和她成姐妹?

  原来此宋云,非彼宋云。

  宋云二字太深刻,以至于他刚才听到宋云潮和宋云姜,就觉得熟。

  又因为多了个字,就陌生了,所以才没想起来。

  一口一个虾爬子肉吃得津津有味的尸尸,不太明白这些蛋在干什么。

  “蛋蛋,你鬼叫什么啊?”

  “臭蛋,你哭啦?”

  “宋蛋蛋,你怎么笑了,又哭了?”

  她不懂什么家国仇恨,也不懂战火连天的残忍,更不懂英雄二字背后的包袱有多沉重。

  她只知道饿了要吃饭,渴了要喝甜水。

  自己抱起水壶咕咚一口甜水,很不舍地给出水壶。

  “喏,一蛋只能喝一口啊,不能多啊,喝多了,要赔尸尸一瓶的啊。”

  哎,甜水越来越少了,要想点法子加满。

  三个蛋,正好三瓶,够加满。

  宋云潮忍下眶中泪雾,慈爱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乖,你自己喝。不管是舅爷,还是舅姥爷,都是爷,你可以叫我蛋爷。”

  乖侄孙女的称呼,是个蛋,他也认。

  “好的,蛋爷,尸尸要加满甜水。”

  前面的舅爷舅姥爷是什么,她不懂,但是蛋爷,就是爷爷。

  人类的爷爷,要给礼物的,她也要。

  “好好,给你买,想喝多少都有。”

  “哇,蛋爷大方,不像......”

  小眼神瞥过一个蛋,她悄悄侧过身,两手挡住嘴巴,用嘴型说两个字:臭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