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欢走到正中间行礼请安,后退两步,转身离去。

  谦卑恭敬的眼神在转身的那一刻转变了。

  裴夫人不想裴钰看见她被蹉跎了一夜,要是真如裴夫人的心意,只怕接下来她将没有好日子。

  云欢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了裴夫人,但她感觉得出来,裴夫人看不起她,对她恶意满满。

  甚至是不怕她被折磨死。

  “**奶这性子真不是一般人有的。”待云欢身影消失后,李嬷嬷与裴夫人闲话道。

  “裴家不需要她的好性子。”裴夫人冰冷无情的反驳浇灭了李嬷嬷接下来要说的话。

  李嬷嬷将话咽回去,暗自出了口气,默默站在一旁

  夫人说得没错,裴府这样的高门要的是家世,不是其他的。

  **奶千好万好,家世不好这一点就不行。

  以**奶这样的性子,当初做大爷的妾室该是极好的。

  可惜啊!

  云欢刚拐过弯,身子踉跄差点摔倒。

  “**奶!”丫鬟看见过走过来搀扶了她一把。

  不管夫人怎么不喜欢**奶,**奶都得两位爷的喜爱,她们不敢怠慢。

  云欢一手扶着墙,垂着头缓解那阵不适。

  “**奶坐会吧。”丫鬟搀扶云欢坐下,观察她的神色。

  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眼底雾蒙蒙的,看着很不好。

  “我无事,都这个时辰了,想来夫君快回来了,我得赶回去。”云欢坐下身又立马起身,要赶回去见裴钰。

  丫鬟阻拦住了,“二爷今日会回来迟一些,**奶倒不必着急。”

  内院的丫鬟都知道主子的行踪,何时回来,都会有人先一步来禀。

  云欢眸底掠过一轮精光,转瞬即逝。

  “既如此我便不着急了。”云欢继续坐下,身子无力贴在圆柱上,劳累无力,“你去忙吧,我歇会就好。”

  丫鬟有自己的事,不能一直陪着云欢,俯身一礼后离去。

  云欢真是累了,脑袋靠在柱子前阖上眼眸,干涸的唇瓣微微抿动,心里莫名起了强烈的酸楚感,眼泪不受控制从紧闭的眼眸里流淌而出,顺着面颊滑落而下。

  她低弱的抽泣声在这寂静的环境下格外清晰。

  “大人,那是**奶在哭吧。”

  裴寂身上有伤,皇上命他早早回府来歇着。他想着来见一见母亲再去休息,结果刚进内院随风提醒他道。

  随风是暗卫,平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点点声音都逃不过他的眼。

  裴寂脚步蓦地一顿,云欢?

  这是月璃院,云欢怎会在此?

  他抱着迟疑的态度看过去,只一个背影,他便认出那是云欢。

  女人单薄瘦弱的身子靠在柱子上,垂着头委屈哭泣,许是怕被人听去,她哭的声音极其低弱。可怜无助,让人心生怜悯。

  “云欢怎会在这?”裴寂出言极快,满是质问。

  母亲如今的样子怎么可以让云欢看见,是谁让云欢前来月璃院的?

  随风昨夜同裴寂待在一起,并未回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属下去查。”随风僵了一下,转身去查了。

  裴寂没有阻止,云欢出现在月璃院不是小事,以她的细心定会联想到一切。

  云欢哽咽的声音分明不高,却给人很是伤心难过,痛彻心扉的错觉。

  裴寂站在一旁看着,什么行动都没有。

  过了一会,云欢察觉到身后有人,哭泣的声音戛然而止,缓缓转头过来看。

  见是兄长裴寂,眼底闪过惊讶,慌忙站起身来行礼。

  “见过......”她起身有些快,一阵头晕目眩,险些晕倒过去,幸得及时扶住圆柱才稳住身形。

  “见过兄长!”她站稳后来不及缓和,立马屈膝行礼。

  裴寂眉心微动,见她没事紧张的心缓和不少。

  审视的视线扫过云欢,女人未来得及收回的泪花是那样的悲恸,脸色苍白,嘴唇干涸,身子摇摇欲坠,憔悴疲倦得如同枯枝败叶。

  她这是忧伤了一夜?

  是担忧裴钰吗?

  “起吧。”他语调低沉忧郁,不似以往中气十足。

  云欢再一礼后缓慢直起身,不想和裴寂扯上什么关系,转身就走。

  裴寂和善的眉眼顿时紧锁,乌云密布。

  云欢昨天的反应,让他误以为正在慢慢接受他,不想今天又是这样。

  他本就不快的心情更像被重锤,失落别过眼不再看她,压下心口涌起的那股血腥来,拔步前去见母亲。

  “**奶!”

  裴寂刚走了两步,听一道着急慌乱之声传来。

  他正要迈上石子阶的脚步止住了,停顿一瞬,转身大步而去。

  “快来人,**奶晕倒了。”

  云欢没走两步体力不支晕了过去,幸亏有丫鬟在不远处做事,及时发现了她。

  裴寂大跨步过去。只见云欢倒在冰冷刺骨的碎石地面,双眸紧紧闭阖,脸色白如纸,仿佛没了气息。

  “去找蔺大夫。”裴寂眉目深深蹙起,靠近云欢的同时吩咐丫鬟。

  云欢不能生育之事不能让别人知道,只能找蔺大夫来。

  丫鬟言听计从,叩首后慌忙从地上爬起来,跑着去找大夫了。

  裴寂倾下身,以手探云欢气息,微弱的几乎感受不到。

  她是怎么了?

  裴寂满心疑惑,长臂抄过云欢脊背和腿弯,打横抱起来。

  “大人!”

  随风快速打探完昨夜发生的事,回来便看见这样的一幕。他心下一惊,大人受那么多的伤,哪里能出力抱**奶。

  要是因此将伤口二次拉伤,可怎么办是好。

  “属下来吧。”随风情急之下想接替裴寂抱云欢回去。

  岂料他话刚出口,一道凌厉摄人视线投射而来,看得他心头狂跳,不自觉垂下脑袋去。

  裴寂抱起云欢,大步朝鹂院走去。

  “发生了何事,说。”他急切想要知道云欢怎么了。

  为什么会出现在月璃院?又为什么会偷偷抹泪?为什么会晕倒?

  随风紧跟在裴寂身后,闻声立马将自己查到的事倾泻而出。

  “大人!**奶是被夫人叫到月璃院的,夫人说身子不适,要**奶近身侍候。”

  随风只说了个大概,并未将裴夫人故意蹉跎云欢的举动说出来。

  毕竟夫人是大人的母亲。母亲有再大的过,做儿子的都不能有不满。

  更不要说大人本来就不会忤逆夫人,那样的事说出来只会让他徒增烦劳。

  还是不要说了。

  随风说完后偷瞄了一眼裴寂的神色,看他是什么反应。

  裴寂并未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只微微拧了拧眉。

  母亲身子不好有下人伺候,喊云欢过去做什么?让云欢发现什么就不好了。

  见状,随风长出了一口气。

  看来大人还算拎得清,没有因为一个女人对自己母亲不满。

  “云欢伺候了一夜吗?”裴寂沉默一阵,垂眼观察云欢神色,不想看见她冻伤红肿的双手,眉目凌起,冷冷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