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棡拿着朱标选出来的地契,挑了一阵,最终选定了三块地方,并把剩下的交还给了李恒。

  “行了,我就要这三块地,剩下的你给老大带回去吧。”

  “对了,第二个打字印刷机应该已经组装好了。”

  “李恒你去那边交接一下,一起给老大带回去吧。”

  朱棡对着李恒开口说道。

  “晋王殿下,您要建三个铁厂?”

  李恒有些发愣。

  倒不是心疼地,而是,这建一个铁厂可不是小项目。

  哪怕是太子朱标建一个打铁厂也需要合计合计。

  毕竟别的不说,就单是要养着一群能够锤炼出真正合格的钢材的铁匠,都不是一个小数目。

  “嗯,这在应天府的第一批就先建三个吧。”

  “等铁厂盈利赚到钱了,再在别的地方建。”

  朱棡点了点头说道。

  朱棡的野心,可不是为了区区生产打字印刷机提供钢铁而已。

  他的目的,可是要把大明的钢铁产量拉上来,要让大明将士以后外出打仗,披坚执锐,皆是铁寒之光。

  最精锐的部队,自然要用上做好的装备,不然让蛮夷看到了还以为咱大明造不起!

  “这既然晋王殿下已经早有打算,那么属下便不再多说。”

  “这就拿上太子殿下的新打字印刷机向太子殿下复命了。”

  李恒对着朱棡恭敬施礼道。

  他跟着朱标有些年了,可不是不知进退的小太监。

  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能问什么不能问,李恒心里也都是门清。

  “去吧。”

  朱棡挥了挥手道。

  他也是有些无奈。

  毕竟这段时间,朱棡可是一点没闲着,忙完打印机忙本位,忙完本位忙炼铁。

  一顿忙下来,这工作没变少反而还变多了,这找谁说理去?

  这个时候,朱棡不由得怀念起了当初到封地的日子,那才是人过的日子啊!

  地方不大,随便治理一下,便是整个地区腾飞,在阳光下肆意纵横,说打北元就能去把王保保揍一顿。

  连锦衣卫都对他晋地的消息毫无办法。

  “三哥,也别太累了,大明朝这么大,如果什么事都要靠你,那要下边那群人干什么?”

  谢钰儿看着朱棡,不由得有些心疼道。

  “唉!没办法。”

  “下边的人鞠躬尽瘁,连老大都是夙兴夜寐。”

  “如果到了我手边的事我不弄好了,始终觉得有些对不住老大和老头。”

  “钰儿,等大明再好一些,我就带伱走,去打造我们的帝国怎么样?”

  朱棡无奈摇了摇头,随即看向谢钰儿道。

  “钰儿都听三哥的。”

  谢钰儿脸上带起一丝红晕,微微低下头道。

  在大明,他是谢成之女勋贵之后,是晋王妃亲王正妻,地位尊崇。

  但这些,她都不在意,只要跟在朱棡身边她就已经知足。

  在谢钰儿眼中,朱棡哪里,那里就是世界中心之国,她对朱棡,比大明任何人对朱棡都要有信心。

  “好!”

  朱棡轻笑一声,一把搂过谢钰儿,直接把头凑了过去。

  “三哥.你干什么?这还是白天呢”

  谢钰儿嘤咛一声,低低道。

  “殿下,殿下,属下陆风,有急事禀报!”

  还不等朱棡有什么进一步动作,门外陆风的声音响起。

  听得朱棡只感觉一口气憋在胸中,想要骂娘。

  草!还没完没了了是吧?

  “进来!”

  朱棡和谢钰儿一起微微整理了一下衣服,没好气道。

  “属下陆风,参见晋王殿下!”

  陆风推门而入,对着朱棡拜道。

  “说!陆风!你小子最好真有急事!”

  朱棡咬牙切齿道。

  “回殿下,锦衣卫通过对胡惟庸**的反复审查。”

  “已然发现他们深度参与到了各地普遍存在的用空印一事之中,其间牵扯,甚至涉及到了地方布政使。”

  “属下和蒋大人多番探讨拿不定主意,最终决定分别来上报殿下您和太子殿下。”

  陆风察觉到朱棡的情绪不对劲,但是话已经到了这一步,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开口说道。

  “哦?”

  “空印案吗?”

  听着陆风的描述,朱棡不由得双眼微眯。

  毕竟按照朱棡的估计,原本空印案应该还要在过一段时间处理才是。

  没想到因为胡惟庸案的前面居然直接被扯出来到了明面上,不得不提前进行处理。

  不过,这也在料想之中。

  “也罢,大明立国经年,初立之政,很多弊端,终究还是要解决的。”

  “趁着弊政之毒还没有深入骨髓,此间刮骨疗毒,倒也是好时机。”

  “你先下去吧,好好拷打一下胡惟庸**,尽可能把更多能搜刮出来的罪证全都给孤拷打出来。”

  朱棡对着陆风开口说道。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直接两大案一起解决好了。

  不过,这胡惟庸的运气,也是比想象中要好,起码,趁着锦衣卫要搜查空印案一事,胡惟庸还能在大狱中在多活一段时间。

  “谨遵殿下吩咐,属下定然不辱使命,将一切罪恶之徒,全都暴露在阳光下,让他们接受我大明律法的审判!”

  陆风对着朱棡恭敬道,而后悄然退下。

  “三哥,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真的把牵扯到其中的官员全部拿下吗?这得不少人吧?”

  谢钰儿对着朱棡有些忧虑问道。

  “没办法了。”

  “只能准备动手了,在此前,虽然我们也有所察觉,但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个一个解决问题。”

  “但此事因为胡惟庸一案被牵扯出来,朝廷中那些有身份有地位的家伙也是有眼线的。”

  “他们对于胡惟庸牵扯了多少东西大概都有数,尤其是当日抓捕胡惟庸**,很多人都是直接涉及空印案的。”

  “如果咱大明朝廷不有所动作,风声从应天府传出去,下面的人,怕是会觉得,大明朝廷有所忌惮,不敢轻举妄动。”

  “所以唯有快刀斩乱麻,把所有不法之徒绳之以法,才能告诉天下人,大明朝执法,百无禁忌。”

  “任何人触犯大明律,都要做好被审判的准备!”

  朱棡抬起头,冷冷开口。

  其实空印案的事,朱棡很清楚,也不能全怪那些官员。

  毕竟山高路远,要等京师传过去消息,确实会耽误不少事,本来也是上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下面照例执行的事。

  怎奈,总有些人,贪心不足,借着便利,为自己谋取私利!

  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此事哪怕还不是动手的好时机,甚至可能会因此冤枉一些遵守大明法度的官员,也只能动手了!

  经过了陆风这么一打岔,朱棡到也没心情再和谢钰儿亲热了,缓缓起身,向着书房之外而去。

  “三哥,你去哪里?”

  谢钰儿对着朱棡问道。

  “我去公输器他们那个院落看看,以他的效率,想来标准元件化的打字印刷机应该已经快要组出来了。”

  “不能总是让他跳过来烦孤不是,咱也过去检查一下。”

  朱棡开口说着,身影已经在书房所在院落消失。

  啪——

  还不等朱棡走进去,便听到院落之内传来了有人用裤腰带抽打别人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

  “你看看你造的是什么玩意?”

  “亏你还是所谓的大工匠,跟你说多少次了?怎么还差这么多?”

  “就你这个尺寸跟晋王殿下给的差距这么大,本官怎么向晋王殿下交代?”

  “我说了,差距不能超过一毫,按照我的标准来!”

  院落中,公输器挥舞着自己的裤腰带,愤怒地向着面前一个中年工匠再度抽去。

  “公输大人,这也没差多少,本人正常做工做到这个程度就已经算是合格了。”

  “难不成,公输大人是倚仗着殿下的宠爱故意欺压我等吗?若是公输大人执意强人所难,那么在下只能申请离开了!”

  那中年工匠梗着脖子,不忿开口道。

  他比公输器大了能有二十岁,平时在行业内,也都是以老前辈自居,如今屈居公输器之下,还要被公输器抽打,心下自然不忿。

  **——

  “呵,精彩!精彩啊!”

  “没想到,孤的府邸上,居然还能发生这么一幕。”

  朱棡拍着巴掌,从外面缓缓走进。

  “晋王殿下,您来的正好!”

  “您一定要为草民做主啊!”

  “公输器倚仗着手中权力,肆意欺压刁难我等,还请殿下为我等做主,免去他的职务!”

  那中年工匠看到朱棡走过来,当即对着朱棡告状道。

  一时间,院落中除了公输器之外的工匠眼底纷纷都露出了一丝赞同之色。

  公输器太能卷了,而且要求高,自从公输器当上主官,他们都已经被卷的要崩溃了。

  “嗯?”

  “欺压?不能误差超过一毫,乃是孤在图纸之上定下的。”

  “这么说,是不是孤也在欺压你,那你是不是打算去找陛下告状啊?来!你现在去,孤给你让路!”

  朱棡冷哼一声,微微让开一个身位。

  “这晋王殿下,草民不敢!”

  中年工匠听着朱棡的话,不由得脸色煞白。

  图纸上写的标准,他也是看到了的,公输器也说过,这是朱棡定下的。

  但是他们根本没当回事,只以为是公输器为了欺压他们自己加的。

  毕竟正常工匠生产根本用不到这么精细的标准,哪怕他们都是成名工匠,想要把控好这样的标准也要全力以赴才行。

  “不敢?”

  “孤看你可是很敢啊!都扬言要离开晋王府了!既然大师不愿意呆,那孤也不留你,把这个月的钱去结了,滚吧!”

  朱棡冷冷开口说道。

  “晋,晋王殿下,草民错了,您再给草民一次机会!”

  那中年工匠顿时慌了,不说在晋王府干活的工资比在在外面单干要高很多。

  就光是惹得朱棡不喜,被晋王府驱逐,也不是他能承受的。

  “滚!趁孤还没有生气,马上!”

  “你应该庆幸,没有对公输器做出反击的行为,不然,可就不是你一个人能不能离开晋王府的问题了!”

  “你们看什么看?都去干活,不知是他,你们也一样,不爱在我晋王府呆,就立刻滚!你们不干,有的是人干!”

  “公输器,你和孤出来。”

  朱棡冷哼一声,扫了悄悄观望的其他工匠一眼,随即对着公输器道。

  “殿下.”

  公输器随着朱棡走出院落,微微低着头。

  “今天的事,你怎么说?”

  朱棡看向公输器,淡淡开口道。

  “殿下.下官态度不好,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忘了他们也都是成名已久的工匠。”

  “而不是我的学徒,没忍住,动了手,才导致了老曹说出那样过激的话。”

  “下官.愿意接受一切惩罚。”

  公输器低着头,对着朱棡认错道。

  “没了?”

  朱棡瞥了公输器一眼,冷冷问道。

  “啊?下官还下官”

  公输器微微一愣,大脑疯狂运转,想要再找出自己其他毛病。

  但是“下官”了半天也没说出所以然来。

  “想不到了吗?”

  “那孤来告诉你,你最大的问题就是对别人的要求都和你一样高。”

  “你是鲁班后人,他们不是,就算你愿意教他们,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教导到跟你一样水平的。”

  “所以,你总是在压迫他们的极限,要求他们以最大的限度进行工作,如此,他们的心里怎可能没有怨气?”

  “工作也好,学习也罢,要张弛有度,你不能总想的那些工匠跟你一样,不给人家喘息的机会,你.明白了吗?”

  朱棡对着公输器语重心长道。

  “殿下,下官知罪。”

  公输器眼中露出一丝恍然之色。

  原来,根本问题在于自己把他们逼得太死了吗?

  “既知罪,那么孤便罚你三个月俸禄,以后莫要再犯!”

  “还有,人家是出来做工,不是出来挨揍的,干得不好,你可以告诉孤。”

  “但你没有权力,鞭策他们!”

  朱棡严肃道,心中却是乐开了花,也得亏了那个老曹工匠,这才让他找到机会,把公输器这个卷王劝住。

  这也是为什么,那老曹那么说话,朱棡都选择了放他一**原因。

  毕竟,给了朱棡机会,把公输器这个卷王拉开,也算是大功一件,只不过这事没法明说而已。

  而他晋王爷,可是有过必罚有功必赏,不然以朱棡的性格怎么可能出现这么轻易把人放走还给工钱的情况?

  “好了,跟孤说说,标准元件化打字印刷机组装的怎么样了?”

  敲打了一番卷王公输器,朱棡心情大好,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