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彦廷呼吸乱了几息。

  不过很快,他还是对电话里说道:“我不是医生,你们好好给她治病吧。”

  通话这一分钟,姜妤已经走了。

  周彦廷心里很堵。

  病房里,范兰了被挂了电话,满脸震惊。

  “你不过就是犯了病,不能控制自己,打了姜妤几下而已,他竟然为了那个女人,不关心你的死活了。”

  姜晚芙没料到姜妤在周彦廷心中这么重要。

  她恨不得现在就跑到姜妤面前,扎穿她的胃,让她立刻就死。

  但是想这些是没用的。

  这次她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挽回彦廷哥的心,还要让姜妤快点上西天。

  ……

  姜妤不喜欢喝中药。

  但裴昱州说吃了药就让她去实验室。

  于是她豁出去了,仰头把满满一碗中药喝了下去。

  苦,简直比命还苦。

  姜妤紧闭双眼,胃里那股恶心劲儿还没反应过来,嘴里就被塞了一颗糖。

  睁开眼,看见裴昱州正把糖纸捏成一团。

  满嘴浓郁的椰奶味迅速驱散了中药的苦。

  就连那股恶心劲儿也消失了。

  她小时候抗拒喝中药,裴昱州每回都竖起眉毛凶她。

  等她害怕又委屈地喝完了药,他又会立刻变戏法似的拿出一颗糖塞她嘴巴里。

  然后温和地揉揉她的头顶:“我们妤妤真勇敢。”

  都这么多年了,他还记得……

  姜妤有些动容,**糖,想哭又想笑。

  裴昱州冷硬的脸,覆上了一抹柔色。

  “医生的话都听见了?”

  姜妤点头。

  “三餐按时吃,酒和咖啡,以及碳酸饮料都不许碰。”

  早上在实验室,不来杯咖啡,浑身不得劲呀。

  姜妤内心忤逆,还是点了头。

  看裴昱州没什么要说的了,她才问:“我可以和璟之哥哥去实验室了吗?”

  “璟之哥哥?”裴昱州拧眉。

  一旁的时璟之闻到一股老陈醋的味道,赶紧出声:

  “不是我们的妹妹吗?难道让她像外人一样喊我时总?”

  裴昱州眸色沉了沉,看向姜妤:“以后喊他时妈。”

  时璟之:……

  姜妤没忍住笑。

  时璟之把姜妤送到实验室,还要把裴昱州送回部队。

  姜妤下车后,总感到不对劲,回头问道:“哥,你车呢?”

  裴昱州气定神闲:“拿去洗了。”

  “哦。”

  姜妤没多问,进了实训楼。

  时璟之眸色玩味:“老骗她,真以为她很傻吗?”

  裴昱州眸光深邃,不说话。

  “中药馆门口,周彦廷的样子你也看见了,等他认清现实,肯定会对你妹妹穷追猛打。你要有什么想法,不如早让她知道。”

  时璟之的暗示,裴昱州懂。

  “没你想的那简单,开车。”

  ……

  晚上,周彦廷回到栖锦弯。

  看着冷冷清清的客厅,情绪有些低落。

  往常,不管多晚回家,姜妤都会在客厅里等他。

  而他没有一句心疼妻子的话,甚至在工作不顺心的时候,还会对她冷嘲热讽,说她是个闲人,只会靠老公养活,

  那时的姜妤知道他心情不好,从不反驳他的话。

  现在,少了那个让他倾泄情绪的人,周彦廷心情烦躁。

  “先生,门卫说姜二小姐又来找您了。”

  杨妈接了电话来汇报。

  “不见,让她回去。”

  杨妈诧异:“先生,您不是最疼爱姜二小姐吗?”

  周彦廷拧眉:“最疼她,你哪里看出来的?”

  杨妈想说是他表现出来的,但先生脸色不好看,她没敢说。

  深夜,天空下起了雨。

  周彦廷还在书房忙碌。

  杨妈披着外套敲响了房门。

  周彦廷最不喜工作时间被打扰,开门时,沉着个脸。

  “对不起先生,事情紧急,门卫说姜二小姐她……”

  杨妈指了指外面。

  “……您还是自己出去看看吧。”

  栖锦湾大门口,姜晚芙吃力地站在雨里往大门方向张望。

  看见周彦廷从里面跑出来。

  雨水和泪水瞬间混在了一起。

  “彦廷哥,我错了。”

  她无力地瘫软在周彦廷怀里。

  “你这是做什么?”

  周彦廷抱起她,快速进了客厅。

  杨妈送来毛巾后,赶紧退了出去。

  姜晚芙还在哭。

  “彦廷哥,我不想伤害姐姐,当时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事发后我每天都很自责,你不要不理我。”

  周彦廷气还没消。

  “我曾经说过,除了婚姻,你要什么我会给你,可你恰恰选了我不能给的,解释的话去对你姐姐说吧,她能原谅你,我就原谅你。”

  姜晚芙一看哄不好,慢慢收起眼泪。

  起身,后退。

  背对他脱下外套,解开单衣。

  “晚芙,你要干什么?”

  姜晚芙不说话,上身只剩下贴身衣物,背上一条狰狞的伤疤刺痛了周彦廷的双眼。

  五年前的记忆涌进脑海,他的心被揪了一把。

  事实上,他是经过了那件事才知道姜晚芙对自己的爱意有多强烈。

  可是他没办法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

  于是,只能婚后对她肆意偏宠。

  后来姜晚芙患上了抑郁症,周彦廷更加内疚,全然不顾妻子的感受,让姜妤承受各种委屈和不公,只为让姜晚芙开心。

  可就是这样做,姜晚芙的病情还是不见好转。

  “彦廷哥,如果我对你居心叵测,那么五年前就应该用那件事逼你娶我,可是我没有,我只希望你幸福,希望你和姐姐好好的。我绝对没有因为你而记恨姐姐,你们都是我爱的人……我只恨自己不争气,得了这种病……”

  她又哭了起来,样子好不可怜。

  “你……”周彦廷心软了些,“能想明白就好。”

  他捡起地上的外套要给她披上,结果外套兜里掉出一张折叠的A4纸。

  被雨水浸泡后,背面的字迹隐约可见。

  周彦廷看见“诊断书”三个字,立即弯腰捡了起来。

  这是一份有关姜晚芙病情的最新诊断书。

  上面写着她的抑郁症再次加重,进而引发间歇性狂躁症。

  所以,她没有说慌。

  两次对姜妤动手,都是她不能控制自己。

  “彦廷哥,你不要看,这是我的秘密。”

  姜晚芙扑过去夺回诊断书,却因淋了雨而身体发软,周彦廷顺势将她搂在怀里。

  他没理由再生她的气。

  “我没有怪你,好好接受治疗。”

  姜晚芙暗喜,但依旧泪流满面。

  她把电话放在周彦廷手里,声泪俱下地求他:

  “彦廷哥,你把姐姐喊来,我当面向她道歉,求她不要误解你,求她和你复婚。”

  周彦廷看着姜妤的号码,几度沉思后,拨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