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望山跑死马。

  虽然看着距离那座山不远。

  实际上是因为这狗**山太大了。

  张海山跑到悬崖峭壁下面,累得气喘吁吁。

  双手按着膝盖,他抬头望着上方。

  距离这么近,总算能清楚的听见孩子的哭声。

  十分惨烈,嗓子似乎都快哑了。

  张海山后退几步,上下观察着悬崖上的凸起。

  犹豫再三,他还是放弃爬上去的打算。

  如今气温这么低,石头本来就凉,上面还挂着很多亮晶晶的冰块。

  想要从山顶往下降也不可能。

  如果他想跑到山顶去,就得绕个大圈,这条路就至少得一天一夜的时间。

  鹰巢中的孩子肯定坚持不到那时候。

  就算没有流血流死,晚上的气温也能把他冻死。

  抬手**着额头,张海山急的团团转。

  突然眼角余光看到林子里的参天大树。

  连忙在雪里趟过去,他抬头看了看树高,至少得有三十多米。

  又回头看了看悬崖峭壁,差不多能够达到鹰巢的位置。

  呸!吐!

  张海山抽出柴刀,朝着左右手吐了一口唾沫。

  抡圆胳膊,朝着树猛砍。

  这都是些沙大个儿,也叫沙松,是一种冷杉木,木质又轻又软。

  更何况现在还是活树,砍起来并不费劲。

  然而这棵树实在是太粗,张海山足足砍了一个多小时,也只砍进去了三分之一。

  手掌都磨出血泡,他的胸口剧烈起伏。

  后退几步,一**坐倒在血堆里。

  仰头望着悬崖上,孩子的哭声已经时断时续。

  “这可咋整……”张海山又急又无奈。

  此时太阳已经偏西而去,气温已经开始下降。

  就算他能不吃不喝,而且像机器一样砍树的速度不减。

  至少也得砍一整夜,根本来不及!

  “怎么办,到底怎么办?!”张海山爬起来,拳头握得嘎吱作响。

  看了看周围,他的目光盯住靠在树旁的**。

  停顿片刻,他满眼放光。

  过去拿起枪,后退几步,趴在雪地里,瞄准自己看出来的断口。

  一枪打上去!两枪三枪……

  他打完了五发接着换弹,一直把带的五十发子弹全部打空。

  每十发子弹打在同一个位置,打出五个深深的孔洞。

  而这五个孔洞紧紧连在一起。

  张海山拿起砍刀,朝着剩下没有打子弹的地方继续猛砍。

  一直砍到太阳彻底落下去,他精疲力尽,最后一刀砍上去。

  嘎吱!整棵大树突然发出一声悲鸣。

  张海山连忙后退,仰头望着大树。

  这可不是开玩笑,掌控不好树倒的方向,他别想救人,自己就得先被砸成肉泥。

  直到现在,依旧没人敢拍着胸脯说,百分之百控制树倒下的方向。

  然而也只是嘎吱一声,整棵大树再也没有动静。

  张海山心急如焚,提着柴刀又要过去。

  偏偏就在这时候,一阵猛烈狂风自北而来。

  夜里山间的风格外可怕,吹得他睁不开眼,站不直腰。

  张海山踉踉跄跄,一头扑倒在雪中。

  “**!”他愤恨地大骂,咬着牙爬起来。

  可就在这时,眼前的树嘎吱作响。

  树大招风。

  三十多米的大树根本扛不住越来越猛烈的北风。

  嘎吱嘎吱的声音越来越急促。

  张海山紧皱的眉头松展开,张开双臂大笑:“哈哈哈,多谢山神爷。”

  “吹呀,使劲吹!”

  他一边往后退,一边狂笑大喊。

  说来也真奇了,这棵树明明在山的南面,而且风是从北往南吹的。

  可是最后,这棵大树轰然朝北边倒下去,正好斜靠在悬崖上。

  虽然没有完全卡在老鹰的巢穴外面,但树梢距离那里已经不足十米。

  张海山踩着树,拿着绳子小心翼翼地走到树梢处。

  仰头望着金雕的巢穴,有个向外延伸的小平台。

  张海山在绳子的一端系上一块石头,右手甩了几圈,用力抛上去!

  石头带着绳子在凸起的石台上转了一圈。

  张海山连忙拽着手里的这些绳子往左一拽!

  正好让翻过来的石头搭在他这根主绳上。

  用力扯紧,张海山抓着绳子,脚踩着石壁,一点一点往上爬。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紧贴着山体,刚才还呼啸的北风,吹在他身上十分轻微。

  伸手扒住突起的小石台子,张海山用力爬上来。

  啊!

  一只金雕幼鸟,突然朝着他啄来。

  张海山大吃一惊,身子往后闪,整个人掉下去。

  失重的感觉让他浑身毛孔紧闭。

  好在他把绳子系在腰上,在空中荡了一圈,砰的一声撞回到悬崖上。

  “扁毛畜生!”他咬紧牙关再次爬上去。

  这次他长心眼儿了,从后腰里掏出柴刀。

  探出上半身的一瞬间,直接用力将柴刀飞抛过去。

  金雕的幼鸟毛刚长齐,立马扑腾着翅膀抵挡。

  刺啦一声,翅膀折断,鲜血喷出。

  张海山手脚并用,像只动物一样爬进巢**,一把掐住幼鸟的脖子,毫不犹豫的用力捏紧。

  咔嚓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格外清晰。

  金雕幼鸟的爪子还勾在他的手臂上,但终究缓缓松开。

  喘了口粗气,张海山借着即将消失的天光,终于看到一旁的小孩。

  大概五六岁,左小腿已经被啄烂,露着大腿骨的一小截白骨。

  衣服被撕地稀烂,身上血淋淋,不过伤口都不算怎么深,应该是被这只幼鸟所伤。

  “醒醒!能听见我说话不?”张海山轻轻拍打着小孩的脸蛋。

  后者眼睛睁开一条缝,随即昏死过去。

  张海山低头一看,小腿那里鲜血还在不断往外流,甚至都能看到血管。

  连忙在背包里一阵摸索,找出一卷儿干净棉布。

  他的好习惯真的救了这个小孩的命。

  面对这种伤口,而且还没什么药物,唯一的办法就是按压止血!

  张海山从棉衣里掏出一些棉花,硬生生堵在烂的不成样子的伤口上,接着用棉布来来回回包扎。

  此刻也顾不上棉花干不干净,会不会感染,也没法在乎棉布捆得太紧,会让孩子的整条腿血液不通,最终坏死。

  眼下最关键的是止住血,保住命!

  把小孩绑到背上,他拽着绳子慢慢降下去。

  顶着北风,提着枪,他一路往山下跑。

  “赵军!开门!”他拼命拍打着书记的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