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宁哇的一声哭出来。

  夏千帆没好气的拍了一下夏文翰的后脑,顺势将夏清宁抱在怀里哄着。

  “不许说话说一半,瞧瞧你把娘亲和妹妹都吓着了。”

  “……我那不是看说书人都卖关子么!”

  夏文翰捂着脑袋。

  然后又被哥哥毫不留情的拍了后脑勺。

  “谁叫你学说书的了!娘,爹爹没有把秘方卖了,东西还在呢。”

  夏清宁瞬间不哭了。

  爹爹好,二哥坏。

  她努力和爹爹贴贴。

  夏文翰后脑勺疼,边听着妹妹竟然在心里说自己坏,他赶紧把剩下的事情都说完,还说:“我也要抱妹妹,刚才我一惊一乍的把妹妹弄哭了,我有责任把她哄好。”

  说完,他抢了夏清宁就跑。

  夏清宁被稳稳当当的抱着,心想只要爹爹不卖秘方就没事,跟谁贴贴不是贴。

  二哥贴贴。

  夏文翰的心情呼啦一下就好了,笑眯眯的抱着她出去跑跑跳跳。

  琴娘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夏千帆无奈上前,拉着她的手腕,在光亮下端详着她已经绣到一半的屏风——青鸟的尾羽已经落在山雾之上,栩栩如生,却又如梦如幻般遥不可及。

  “琴**绣工是最好的。”

  “还可以再好一点。”

  琴娘笑着,悄然的往后靠去,直到肩头抵在男人的胸膛——甚至可以隔着一层薄薄的胸膛听到里面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夏千帆笑着,和她十指相扣,指腹摩挲过那些针线,像是回到了成婚之前,琴娘仍是那般执着于刺绣一样。

  他们总在一起,也总在往前走,这样就很好。

  雪沁只是看了一会儿,便神色不明的走到外面,坐在长长的台阶上。

  夏文曜跟着她出来了。

  “你不高兴?”

  “不。我只是觉得你的爹爹和娘亲都好好。”

  “不仅是我的爹爹和娘亲,也是你的夏叔和琴姨。”夏文曜强调着,边和她肩并肩的坐在台阶上,低声道,“我们现在是一家人了,上了籍契的。”

  雪沁突然噗嗤笑出声,点点头,跟着他一起看外面笑闹的夏文翰。

  美好的日子一天天的过去。

  屏风也已经绣完。

  夏千帆为她将宽大的屏风搬到院子里。

  青鸟尾羽上的金丝,蓬莱岛上若隐若现的七彩佛光,都在阳光的点缀下熠熠生辉是。

  夏清宁即使每日看着,但看见成品的这一刻,仍是不自觉的感慨。

  好漂亮。

  娘亲简直就是天上的织女,我第一次在博物馆之外看见这么漂亮的佛光绣品,就算是西王母看见也会觉得喜欢吧。

  她心中感慨着,眼里坠着阳光,倒映着那漂亮的佛光。

  这屏风,绝非凡品!

  琴娘虽然不知道女儿口中的博物馆是什么地方,但她也因为夸奖而暗暗红了眼。

  夏千帆和孩子们也对她夸赞个不停。

  可惜夏千帆还需要出摊。

  琴娘便将夏清宁背在身后,用布条和藤条勾勒出的小包,不仅能稳稳当当的让夏清宁靠在自己的背上,下面还能挂一个小小的包袱,足够她将剩下的丝线也带过去。

  夏千帆知道屏风不好搬运,特意找房东周茂才借了一个时辰的板车,将屏风层层包裹好,才将其放上去,再用驴牵着过去,十分省力。

  琴娘高兴又激动的离开甜水巷,和夏千帆分道扬镳,嘴里喃喃。

  “不知道这屏风能卖多少钱。”

  娘亲这手艺,肯定是能卖几十两银子的!

  夏清宁毫不吝啬的夸奖。

  拜托!

  这可是能和她未来去博物馆看见的绣品比较的存在!

  即使是在这个年代,也不一定会被**卖!

  正在夏清宁激动的时候,驴车拐出小巷子,迎面却走来一个高大的男人。

  “琴娘。”

  男人低声说着。

  他看起来和爹爹差不多的年岁,但比爹爹更加富态些,穿着一身靛青色的长衫,袖口用银线勾勒出万兽图的样式,只是有些线头。

  看起来是个有钱的人,却又像是逞能。

  夏清宁的眉间拧了个疙瘩,总觉得这个人看起来怪怪的。

  “李刚?”琴娘也回过神来,迎上男人满怀笑意的目光,她道,“没想到几次出来都能遇见你,这青天白日的,不用去做差事么?”

  陌生的名字。

  夏清宁记不起来书里还有这个男人的存在,只是疑惑。

  李刚却摆摆手,目光落在夏清宁的脸上:“我今天休息。哎哟,你家丫头可真可爱,容貌跟你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以后肯定是个大美人。”

  “她以后肯定会是个漂亮的姑娘。”琴娘虽然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却觉得这话没说错。

  自己的女儿,就是最好看的!

  李刚讪笑两声:“你这是去干吗?要不要我陪着你去?”

  “不用。我只是将东西带回布庄,不麻烦你了,先走一步。”

  琴娘眼见时间不早,赶着牛车早早走。

  李刚没拦。

  只是等到琴**驴车消失在尽头的时候,男人有些贪婪的**过自己的唇,眼底的阴暗翻涌上来。

  只是无人看见。

  琴娘和夏清宁一无所知的来到兴盛布庄。

  琴娘很满意自己的作品,高兴的让伙计们将屏风送进去。

  蓬莱青鸟,实在是精细美丽。

  老板娘眼底闪过一丝精光,但很快,她就捏着长长的尺落在屏风上:“琴娘实在是厉害,连这样的差事都可以做的这样好。账房,取十两银子来给琴娘。”

  “是!”账房点头,噼里啪啦的开始翻箱倒柜。

  “不愧是琴娘,我们布庄里能一面屏风赚到十两银子的,我可真是从未听过!”

  小裁缝也跟着恭喜。

  琴娘本以为能拿五两银子,没想到这一面屏风竟然能拿十两银子,她心里已经十分满足,正要回话,背后的衣料却突然被夏清宁蹭了蹭。

  女儿的声音在脑海里炸开。

  十两!就算是资本家也不敢这么压榨呀!

  一面屏风人高两人宽,就算是工时也不会这么便宜吧……而且娘亲的技艺是可以被送到展览馆当艺术家的,怎么可能就值十两银子!

  娘亲不要给他们做差事了,她们根本是在压榨你!

  夏清宁现在已经熟知该怎么让爹娘知道自己的想法,她轻车熟路的仰脸,扯开嗓子……

  开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