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月升。

  山林渐渐被黑暗所包裹。

  几个人服下葛根汤药之后,明显已经不再腹泻腹痛,且都恢复力气。

  夏清宁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环顾四周。

  感觉这里好危险,不知道官道会不会安全一点……

  他们途中是为了熬煮葛根汤药,所以才随便找了一块地方落脚。

  这地方不比之前落脚的地方,杂草已经快到大腿根处,清扫不干净,周围的树木也高耸入云,遮天蔽日的,很难辨别方向,实在不适合夜里停留太久。

  夏千帆也意识到这个问题。

  回到官道上,的确是个好选择。

  他一时将猎户的叮嘱抛诸脑后,带着人重新回到宽敞的官道上。

  山里的官道虽说宽敞一些,可两侧都是深林,夏千帆测算着距离,低声道:“只要走过这片山,就有一个小县城可以落脚,到时候,我们去那边稍作休息。”

  实际上,是要补一点草药。

  虽然山里竟然能遇到不少草药,但夏千帆独自离开还是太过危险。

  未免这样的情况发生,补充一些必要的物资是最好的。

  琴娘点点头,就近在旁边支起东西准备休息。

  “窸窸窣窣——”

  山林里传来细碎的声响。

  夏清宁耳尖微动,心里突然大喊起来。

  有人来了!

  琴娘下意识的就将耳朵上的坠子收拢起来。

  下一刻,就见黑暗里跳出几个人来。

  “打劫——”

  “把你们身上值钱的东西都叫出来!”

  “不给钱的话,兄弟们就把你们卖了换银子!”

  几个人看起来瘦瘦高高的,但手里都无一例外的举着刀刃。

  银白的刀刃,在月光下格外的阴寒。

  肯定打不过!

  夏清宁瞳仁一缩。

  爹爹千万不要跟他们硬碰硬呀,我们肯定打不过的……

  夏千帆顺势举起双手做投降的姿势。

  “各位爷,咱们有话好好说。”

  “说他**说!老子们要钱,不想死的话就乖乖的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

  为首的一人直接将刀横在了夏文翰的脖子上。

  夏文翰看起来年纪最小,又正巧在旁边捡柴火,此时被抓了个正着,冷冰冰的刀刃紧贴着脖子,顿时吓得他面无血色,磕磕巴巴的喊。

  “爹……爹爹救我!”

  “别对我儿子动手!你们想要什么东西,就自己来拿,别动我儿子!”

  夏千帆瞬间汗如雨下。

  他本想跟这几个人周旋一二。

  可没想到他们竟然直接动手!不讲武德!

  几个山匪对视了一眼,都嗤笑了一声,直接走上前来。

  琴娘只草草的往自己身上抹了点土,赶紧把自己刚才弄下来的耳坠递给山匪,另一只手护着雪沁,假装哭着:“求求各位饶命,我身上就只剩下这点东西了……对了,还有这簪子。”

  说着,她期期艾艾的将一根桃木簪递过去。

  却被山匪狠狠打落:“死娘们儿!木头的东西能值几个钱,你还有没有什么珠宝首饰什么的!?”

  “没有了!”

  夏千帆先回答,“我娘子变卖了妆奁,才买了这牛车,什么东西都没剩下,请各位爷高抬贵手呀!只要各位不伤人,等会儿在官道遇到官兵,我们肯定什么都不说!”

  听到官兵两个字。

  其中一个山匪直接红着眼,一脚把夏千帆踹倒在地上。

  “你他**拿官兵威胁我呢!”

  “二弟!你别冲动,这里本来就是官道,要不是咱开不了锅,也犯不着跟官兵作对……赶紧拿了东西就走!”

  末了,另外一个人拽着火气大的二弟,补充一句:“别在官道上杀人,要真暴露了我们,就拎着你的脑袋去顶罪!”

  “……”

  被叫做二弟的山匪狠狠磨牙,一刀砸在树干上泄愤。

  他们做山匪也都是为钱所迫,真杀了人,以后连个回头的地儿都没有!

  夏千帆见他们听懂,强撑着手臂从地上爬起来,没什么怨——反正威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二弟很快平复过心情折返回来,用刀刃抵着夏千帆的脖子。

  “你呢?你身上就没藏点什么值钱的?把衣服脱了,所有的钱都拿出来!”

  夏千帆赶紧脱了自己的外袍,只留下一身单薄的里衣,最后身上被搜出来个小小的荷包,里头放着仅剩的十几个铜钱,都被山匪们拿走。

  临走时。

  山匪还狠狠踹了夏千帆一脚。

  “死穷鬼!以为买了牛车能有多少钱呢,就只有这么点东西!”

  “吃的倒是不少,也够了……不过这牛车……”

  “别他**想了,咱们那地界可带不回去!”

  几人你一我一语的说,很快就做出决定。

  最后拿刀抵着夏文翰的男人,直接收刀,把夏文翰扔了回去。

  “走!”

  伴随着他一声令下。

  几个山匪瞬间走了个没影。

  夏文翰坐在地上,正是两腿打颤,听到那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山林里,他久久不能回神。

  夏文曜和雪沁上前来看他,被一直摁着的小狼也从牛车上跳下来,呜咽着贴着他的小腿。

  “文翰,没事吧?”

  “有没有受伤?”雪沁摸了摸他的脖子,仔细看着。

  夏文翰听着哥哥姐姐的话,不争气的哇的一声哭出来,抽噎着:“我,我差点儿以为要死在那了!呜呜呜,山匪真的好可怕!”

  说完,他直接撞进夏文曜的怀抱里,嚎啕大哭。

  雪沁赶紧帮他拍拍背顺气。

  琴娘更是靠在夏千帆的怀里,久久不能回神。

  夏清宁躺在牛车上,心里也是不甘。

  书里没说过这里有山匪劫道呀……难道书里的命运开始改变了吗?

  爹爹变成大反派的进程不会加快了吧,呜呜,我还是喜欢现在的日子,爹爹以后要好好的。

  听着女儿的声音。

  夏千帆的心绪渐渐平复,他弯身检查了一下被藏在行李箱暗格里的妆奁,又将钱庄的票子从暗格里翻出来,确认大头的东西都在,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琴娘道:“我们的吃食都被带走了,只怕只能撑一两天了。”

  “很快就到县城了。”

  夏千帆安慰着,边看了一眼深深的夜色,“他们一时半刻不会折返回来,我们赶紧睡觉,早点起来,早点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