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窈挑眉,就这么盯着陆秩。

  许是被她看的心底发毛,陆秩神色不悦,“你这么盯着我做什么!”

  “我是想看清楚,谁在这里说些痴心妄想的话。”慕窈冷笑,“陆大公子若是脑子不好使,不如我叫来府医给你看看?”

  “慕窈你放肆!”

  吼声刚落下,便是茶盏碎裂的声音。

  只一瞬间,慕府打手齐齐站在厅堂门口,虎视眈眈盯着一脸错愕的陆秩。

  这些打手无一例外都是一副五大三粗,一拳头好似能送他归西的模样。

  陆秩憋红了脸,分外屈辱地压下声音,“你到底道不道歉!”

  慕窈起身扫了扫衣裙上沾染的水渍,“让我上门道歉也可以,不过……”

  “不过什么?”

  陆秩焦急迈前一步,但在察觉到那些打手的气焰,也只得再后退。

  “当然是将这些东西查清楚,看看少了什么缺了什么,到时候也好一并去平阳侯府算清楚。”慕窈指了指章管家身侧放着的两个箱子,唇角带着淡淡笑意。

  陆秩有一瞬的恍神,可恍神之后便是厌恶。

  “行!”

  他转身一**坐在椅子上,懒散地翘着二郎腿,“查吧,我平阳侯府可不稀罕你那些不值钱的东西!”

  “王叔,查仔细了,毕竟大公子可是说了,不稀罕我们慕府送出去的东西。”

  慕窈撇了眼额间冒出冷汗的章管家,特地加重几个字眼。

  果然,章管家额间虚汗更多了些。

  接过凝竹递来的新茶杯,慕窈不紧不慢喝着茶,听着王叔报数。

  一件件东西从箱子里拿了出来,细数之下,至少也有二三十件。

  半个时辰后,王叔将对好的册子递到慕窈眼前,“小姐,少了几个物件。”

  慕窈朝书册上望去,还没开口呢,就见陆秩蹭的一下站起身,一把抢过她手中册子。

  瞧见没被划掉的那几个东西,以及后面标注的银钱,他脸色倏的一白。

  “慕窈,你故意的是不是!”

  “故意想要坑我是不是!你怎么心思这么恶毒!”

  这些话对于现在的慕窈已经没了杀伤力,自然也不会在乎他说什么。

  只是将册子抽了回来:“缺少的东西加起来,一共五千三百二十两银子,陆大公子是让人送来,还是我跟你一同去平阳侯府取?”

  五千三百二十两,这几个字砸在陆秩身上,让他肩头都压下几分。

  他咬了咬牙:“你慕家人丁寥落,送出去的东西怎么可能这么值钱,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心思。”

  “自以为是我亏欠了你,就想在这些东西上动手脚,这些少的东西,我见都没见过,慕窈你也别想我认!”

  慕窈懒得跟他在这里废话,冷冷盯着他。

  “陆大公子确定不认?”

  陆秩梗着脖子,无视章管家示意来的眼神,“不认!”

  “既如此,便送客吧。”

  慕窈唇角勾起讥讽弧度,无视陆秩憎恨的目光,转头将册子交到王叔手中。

  “去一趟钱庄,就说陆大公子不认少的这几样是从钱庄出去的,让钱庄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秩的身影还未走远,自然是听到了她这番话,下意识朝章管家望去。

  只见章管家脸色有些苍白,眼神飘忽不定,明显心虚。

  陆秩心底“咯噔”一声,难不成少的那几样,真是家里拿了?

  不可能。

  若是在家里的,母亲肯定会还回来。

  肯定是慕窈想要栽赃平阳侯府,想坑钱!

  想到这里,陆秩便又神气起来,转过身对厅堂内那抹倩影大声叫喊,“就算你去报官,我平阳侯府也不认!”

  “愚蠢。”

  慕窈冷哼,带着凝竹回到书房。

  剩下的事情有王叔去办,她很放心,只需要知道结果就行。

  两个时辰后,王叔心情舒爽地进了书房,喝了口茶缓了缓后,才将钱庄那边的事情一一说来。

  “钱庄的秦管事跟老爷是旧相识,一听说平阳侯府不认少的东西,便知晓是怎么回事。”

  “当即就让人去报了官。”

  “官府那边对了账册,带着人去平阳侯府问了不少下人,都说见过平阳侯夫人将那两个花瓶送去国公府了。”

  一听说是送去国公府,慕窈还有些意外。

  “是裴国公府?”

  王叔点了点头。

  慕窈放下毛笔:“裴国公不是跟平阳侯府不对付吗?”

  “裴国公府的一名小妾是张氏族亲,估计是为了讨裴国公高兴送的花瓶。”

  这么一说,慕窈便明白了。

  凝竹给王叔添上茶水,歪着头问道:“那东西要去裴国公府要吗?”

  王叔被这丫头逗笑。

  “傻丫头,官府上门闹得这么大,就算东西是真的送去裴国公府了,平阳侯夫人也不能说是送去,自是咬着牙应下说东西坏了丢了,赔钱了事。”

  “不然的话,两家岂不是更成冤家?”

  凝竹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言语间欣喜藏不住,“那这么一闹,岂不是京中人尽皆知了?”

  王叔笑而不语,看了眼重新拿起毛笔练字的身影,这才起身告退。

  慕窈看着纸上极其顺滑的一个舒字,唇角扬起弧度,“让小厨房多备一碗奶羹,今日胃口不错。”

  ……

  平阳侯撑着笑脸将官差送走,转身便沉下脸。

  “那个没脑子的呢!”

  小厮被吓得哆嗦,忙道:“大公子,大公子在夫人院子里。”

  平阳侯沉着脸疾步而去,刚踏进后院,就见陆秩还一脸无所谓的模样,气的抬脚狠狠踹上这逆子后背。

  “侯爷!”

  张氏吓的惊叫,忙将摔倒在地的陆秩扶起。

  在瞧见宝贝儿子擦破出血的额间,吓的惊叫声更大了些,“快!快让府医过来!”

  见冒了血,平阳侯怒气也消了几分。

  可脑子里都是官差说的五千多两银子,气又提了上来,指着张氏便骂道:“你有本事应下,就自己把这银钱拿出来,不然就带着这个逆子,上门去给慕家的道歉!”

  一而再再而三办砸事情,让平阳侯对陆秩越发失望。

  甚至在想,是否还要让陆秩接替世子的位置。

  “你这几日再出去,我就真打断你的腿!”

  “来人!把大公子带回去,关在书房里,不到诗会那天不许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