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衔站在灶台前面,盯着小锅里的药材,眸光愈发幽冷。

  浅白的月光从厨房上面的窗台洒进来,一部打在他身上,显得他整个凉薄又阴郁。

  他紧紧盯着锅,正欲挥下。

  一道软绵带着倦意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你在这里做什么?”

  李妙妙**头,脑袋晕晕沉沉,嘴里还打着哈欠。

  听到女人朦胧的声音,萧衔手僵硬在半中,他缓缓收回手,把手背向身后。

  面无表情地转头看向已经走到面前的女人。

  李妙妙走路脚下轻飘飘,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喝了假酒的状态。

  要晕不晕。

  她扶住萧衔的肩膀,使劲摇了摇头,想甩去脑子里的混沌,怎么甩脑子还是模糊一片。

  萧衔抓住她的手腕,清冷地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你不舒服?”

  李妙妙往前一步,把额头贴在他的手臂,皱眉回道:“嗯。”

  “我想去茅房小解,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四肢就像被绑在大石头上一样,完全不能动弹,我都这个年纪了不想尿床,就使劲挣脱醒过来了。”

  她脑袋越来越沉,眼睛都快睁不开,萧衔清楚,这是她强行冲开经脉带来的后遗症。

  手缓缓往下,不动声色地搭在她脉搏上。

  没什么问题才转而拉住她的手腕。

  李妙妙晕乎乎,她嘴里还在继续说:“我起来就没看到你,从茅房出来,然后就找过来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说着,她把脑袋抬起来,偏头看向他身后。

  看着灶台上装药的锅,软乎乎地说:“情蛊又犯了?来熬药?”

  听到熬药这两个字,萧衔身上的气息陡然变得冷冽起来。

  他垂眸昵着这张月光打在脸上都不白皙的脸,单手扣在她腰上,另只手两指捏住她的下巴,微微向上抬。

  四目相对。

  前者眼中一片清明,后者一片迷茫。

  “我看过你收钱的小盒子,里面有你这次收的五十两和上次给刘府做家具收的二十两,加上其他散碎银子,一共八十两左右。”

  听着萧衔冷然的声音,李妙妙脑袋逐渐清醒。

  “为何会多了四十两?你说这次给我抓药一百两银子是之前凑下来的,这数目如何对得上?”

  听到这里,李妙妙脑子彻底清醒了。

  她抿了抿嘴,下意识地想往后退,萧衔捏住她下巴的手微微用力。

  不给她一点离开的机会。

  下巴吃痛,李妙妙望着他漆黑的双眸,就像做了坏事一样,肚子都开始疼了起来。

  看到她出现的那一刻,萧衔瞬间就冷静下来了。

  他很清楚自己要什么。

  此时这般问,是在给李妙妙机会,也是在给他自己机会。

  李妙妙咬着下唇,双手不自觉中捏握成拳头,对上那深如寒渊般的眼,她眼睫颤了颤。

  心虚又忐忑地说:“那个…我说了,你不能弄死我。”

  萧衔眼眸微敛,“我何时说过要弄死你。”

  一听到这句话,李妙妙嘴巴都快瘪成鸭嘴,“你自己回忆回忆,我问了你两次,第一次你说挫骨扬灰,第二次让会让我死。”

  “我跟你交手过,你就是腿不行,我这三脚猫功夫也打不过你。”

  “我这个惜命,怕死的很。”

  一股脑说完,她把责任都甩到了萧衔身上。

  恶人先告状准没错。

  萧衔把手从她下巴拿开,拇指粗粝的揉了揉眉心,神情染着几分无奈。

  “那你现在交待。”

  “那你先保证不会弄死我”,必须把保证要到手。

  萧衔真想把她脑子撬开,看看里面装的什么,他若真想杀她,在她醒来发现她会木匠手艺时,就彻底弄死她了。

  “我跟你保证,不会杀你。”

  口说无凭,李妙妙挺想让他立个字据,又觉得好歹曾经是个将军,习武之人大多重情重义。

  他应该也不会言而无信。

  “我们去房间说吧,外面太冷了。”

  走之前,萧衔回头看了眼锅的药,眼神晦暗不明。

  两人前后脚回到房间,李妙妙把他的拐杖立到墙角,揉了揉鼻子,说:“你睡里面去。”

  她要睡外面,防止说错话惹他生气,及时跑路。

  瞧着她心虚的小动作,萧衔也知道她打什么主意,若他真动了杀人的心思。

  她想跑也跑不了。

  掀开被子躺到里面,等他上去以后,李妙妙则是躺在萧衔的位置。

  她手撑在他枕头往外一寸的位置。

  一放下去发现有点扎手。

  她疑惑地往下看,有床单遮着,她什么也看不出来,就感觉搁手。

  这茅草有问题?

  怎么还扎手?

  她的一举一动都被萧衔看在眼里,不想被她发现秘密,他冷然开口:“说正事。”

  “哦”,李妙妙把手收回来。

  双腿放在床外,上半身斜靠在床头,思忖了下,把林大郎找她到下毒的事都交待了。

  说完,见萧衔双眸阴冷,她缩了缩脖子,赶紧摆手解释。

  “我没给你下毒,我把他给的毒药埋了,去厨房弄了点糙面代替,你是我夫君,我怎么可能给你下毒。”

  也是她来到这个陌生时代,第一个认识的人。

  后一句话,给李妙妙一百条命,她都不敢说。

  萧衔没有说话,只用一双温润的眸子静静地睨着她,眼中的晦暗李妙妙看不懂。

  她以为漏了什么,鼓起腮颊,一双眼左右来回转。

  最后又道:“对了,你跟范大夫那天的对话,我也偷听到了。”

  此话一出,萧衔身上的气息陡然冷了一个度。

  好似披上一层厚厚的银霜。

  见状,李妙妙跟兔子一样,连忙下床,大步退到门外。

  半晌没听到男人说话。

  她手扒着门边,把脑袋往前探了探,一双清澈的眼睛胆怯的眨了眨。

  “你让我说的,说了你又生气。”

  在她下床的一瞬间,萧衔本想拉住她,结果她跑的太快。

  盯着女人胆小的样子,再看着那条站在她身边的呆狗,他眸子暗了暗。

  “拿我仇人的钱给我治病,我还不能生气?”

  李妙妙偏头,眼珠望着房梁。

  所以才不想让你知道嘛,谁想到你脑袋瓜子这么想用。

  这才多久,就被你抓个现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