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宫中御书房。

  会试考生的试卷经过受卷官、弥封官、掌卷官的处理后送到了读卷官的手里。

  而读卷官将一甲进士的试卷呈到了皇帝的手中。

  二甲三甲进士共几百名,皇帝自然是没有时间去一一查看。

  一甲三人,今日便会分出状元、榜眼以及探花是谁。

  太子没有开口,礼部尚书也没有开口。

  他协助太子主持科举自然也是清楚知晓一甲三人哪一位的才华能力最强。

  但那日在会试第三场中,太子在徐书简面前明显的能看出他有些厌恶徐书简,此番他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替徐书简说话在皇上面前夸赞,没有太多的好处,反而会因此触了太子的霉头。

  不说话,没好处也没坏处。

  倒是国子监祭酒十分看好徐书简,也不清楚会试上的事儿。

  “皇上,一甲中徐书简年纪轻轻但展现出来的潜力尤为惊人。思路新颖又合理不浮夸。知识扎实思维敏捷,若是踏入仕途必定能为皇上,为大幽贡献出一份力量。”

  国子监祭酒对徐书简的评价很高,在场的几人都听得出来他有多喜爱多看重这位英年才俊。

  皇帝看着徐书简的试卷,旁边摆放着一张他的履历以及画像。

  不论怎么看,都是当之无愧的状元人选。

  “徐书简虽然年轻但却没有年轻人的冲劲,试卷上的答案虽然思路新奇但却依旧稳扎稳打,后生可畏。”

  众人一听这话也了然皇帝属意的状元人选。

  这批考生中,徐书简简直是居高临击,毫无对手。

  鹤知羽面色如常,但视线落在桌子上虽然看不清徐书简的试卷,眸色依旧泛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冷意。

  皇帝道:“徐书简其人生的郎艳独绝、霞姿月韵,文采才思过人文章斐然,点汝为探花。”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便是鹤知羽都笃定父皇一定会选中徐书简为状元,毕竟其余的考生,就算是一甲中的另外两人都完全比不得徐书简的试卷。

  但如今,徐书简竟然落了个第三名?

  仅仅是因为貌美?

  鹤知羽微微拧眉。

  不对,父皇从来不是如此肤浅之人。徐书简为探花,是因为徐书简是乔尚书的门生。

  乔尚书虽为六部尚书其一,是三品大臣,但亦是父皇一直想要打压的世家之首的掌权者。

  徐书简是乔尚书的门生,父皇绝无可能重用。

  毕竟乔尚书在朝堂之上已经分量不低,父皇又怎么可能给乔尚书培养一个日后必定扶摇直上的人脉?

  徐书简如今为探花,想要在朝堂之上有所成绩,怕是难了。

  鹤知羽收回视线。

  如此,挺好的啊。

  放榜这日,一甲三人的排名第一时间就传到了乔尚书的耳朵里。

  陈管事道:“果然如老爷所预料的那样,徐公子是探花。”

  乔尚书喝了口茶才不疾不徐道:“京中很多人都知晓他是我的门生,皇上又怎么会不知道?既为探花,日后的升迁之路必然是无望了。”

  陈管事道:“朝堂上那些人都是人精,皇上的意思他们又怎么会不明白?日后怕是没有人提拔徐公子了。”

  乔尚书没再说话,如此最好。

  日后为京官处在天子脚下,担任个可有可无的京官,注定不会有人忤逆皇上的意思提拔他。没有人将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也自然不会有人想到前朝皇室血脉会如此大胆的为新朝官员。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更何况,一直在西陵蠢蠢欲动的‘前朝余孽’,很快就要被璟王押送回京,谁又能想到真的血脉就在京城呢?

  若非皇上对前朝余孽的注意力太重了,也无需费这么多精力与时间了。

  乔尚书放下茶盏眸色晦暗,前朝世家掌控朝政,皇上果然还是忌惮乔家,忌惮世家。

  即便乔家没有长房嫡子。

  “对了老爷,徐公子今日被二小姐请去了永宁阁作画。”

  乔尚书微微怔了一下,他之前和颜颜说过少与他来往的。

  这条路没有走上稳妥的局面时,他不希望颜颜和徐书简走得近。

  如此,颜颜还有退路,还有很多条路选择。

  “等徐书简走了,差人告诉颜颜一声,晚上去栖云堂与我和她娘亲一同用晚膳。”

  陈管事颔首应下,“是,老爷。”

  ?

  云珩这几日都在制作解毒药以及各种治愈的丹药,美容养颜的药膏也做了一盒又一盒。

  他厌烦入宫给皇帝诊脉但为了挽颜能够忍受,但如今他在尚书府会给乔家带来麻烦,他愿意暂时回药师谷。

  这是他活了二十年来,第一次想要留在外面。

  百忙之中抽空亲自熬了一碗养颜的药膳,端去永宁阁后,云珩站在了院子门口停住了脚步。

  乔挽颜一袭玉白绫罗纱裙,如烟似雾的轻纱笼在她纤细轻盈的身躯上。裙摆随着清风微微飘动,好似无垠天际上绽放的月华,清冷而缥缈。

  手上提着一个印着桃花的六方宫灯,半阖着眼帘看着地面,好似俗世中闪烁清冷光辉的神女。

  顺滑如瀑的长发垂落在身后,只用了一支白玉簪挽起一个半髻。

  徐书简便站在她的身后,在她的鬓边插了两朵白色的山茶花。

  不经意间抬眸与云珩的视线相对,看着云珩拧起的眉头,扬唇浅笑。

  “二小姐生的好看,这山茶花戴在头上犹如神来之笔,衬的二小姐白璧无瑕惊为天人。”

  乔挽颜浅笑,似乎心情很是不错。

  “你虽然无用愧对我爹爹的栽培只中了个探花,但书没白读。”

  云珩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却能看出来他们相处的非常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