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南的草原,血未干,火未冷。

  尸体已入坑,天地尚未回暖。

  但就在这片刚刚洗尽血腥的土地上。

  大明的天子——朱由检,正在布设一场史无前例的阅兵仪式。

  这是一场属于胜者的仪式。

  晨风拂过,旌旗猎猎。

  草原之上,一条笔直延展十里的“军道”。

  从山腰贯通至营地正中,沿线每一寸泥土都经过夯实、碾压。

  两侧装甲部队列阵肃立,坦克涂满迷彩,炮口高扬,履带静默,如猛兽待命。

  数百门迫击炮井然排列于中线后方,炮筒皆朝天指。

  弹药箱堆得如同粮仓,光是望上一眼,便让人头皮发紧。

  重机枪阵地亦未撤收,设于军道两翼高台之上,冷光森然。

  三棱刺刀仍挂在**口边,似是提醒所有人——这支军队,不只阅兵,更能杀人。

  整片草原,在兵器与钢铁的映衬下,肃穆得仿佛天地都低头。

  高台之上,朱由检身披乌金龙袍,腰佩寒玉龙章。

  眸光如炬,身姿笔挺,宛如一杆霸王枪,插在这片被鲜血洗净的大地之上。

  他一步步登上高台,每一步都像踏在**上,让这片曾经混乱的土地,为之颤抖。

  身侧,王承恩执御扇肃立,神情无比骄傲。

  “陛下,队列已整,战旗已举。”

  朱由检未语,只轻轻点头,目光沉如深海,缓缓扫视全场——

  三万将士,整整齐齐,分五列纵阵。

  战甲笔挺,枪刺上扬,步伐纹丝不动。

  他们站得笔直,仿佛不是人,而是钢铁浇铸的战魂!

  有人肩头包着绷带,仍强忍血流不动分毫;

  有人盔甲破裂,但将战刀绑于胸口,站得比天高;

  更有不少人——直接将亲手斩下的游牧骑兵首级拴在腰间,染血的发辫拖在战靴边,宛如血的勋章!

  这不是在炫耀,而是彰显荣耀!

  士兵脸上没有张扬,只有冰冷与坚定。

  他们不需要咆哮,因为他们的静,就是一座山!

  就是告诉所有人:我们刚打完仗。

  现在,是来告诉你——我们还想继续打。

  朱由检嘴角微动,没笑,却露出帝王满意的威势。

  这是他的军队。

  不是文人想象里的旗帜飘飘、礼乐并举。

  这是打出来的,是踩着敌人血水、火焰与尸体冲杀出来的——真正的帝国之兵!

  他手抬起,声音冷冽而肃然:

  “奏——凯——!”

  军鼓擂响,铁蹄齐踏,旌旗飞扬,战意如风!

  草原之上,三万将士齐声呼啸:

  “为大明——杀!!!”

  “为百姓——战!!!”

  “为陛下——万死不辞!!!”

  这一刻,天震地撼!

  旌旗猎猎,鼓声如雷,朱由检负手而立,黑袍翻飞。

  朱由检沉默片刻,伸手指向列阵末尾的一名少年。

  “铁柱——出列!”

  一声传令,众人纷纷侧目。

  只见一名少年,从队尾缓缓走出,身穿洗得发白的旧军装,面容仍稚,却眼神如铁。

  他背脊笔直,步伐稳重,来到高台下方,单膝跪地,拱手大喝:

  “小兵铁柱,参见陛下!”

  朱由检俯视着他,片刻后微微一笑:

  “你,十六岁,便敢持枪杀敌,枪不偏、刀不歪,一战斩首十七,爆头精英,意志坚定,忠肝义胆。”

  “可谓年少有为,英勇可嘉。”

  “朕问你,你愿为大明,做先锋吗?”

  铁柱猛地抬头,眼圈一红,声音如雷:

  “愿!!!”

  “臣铁柱,愿为大明开道!愿为百姓碎骨!愿为陛下——舍命!!!”

  朱由检满意点头,转头朝王承恩点头示意。

  王承恩捧出一块锦盒,里面放着银制军牌,一杆先锋百户令,一柄短刃封刀!

  朱由检亲自接过,缓步走下高台,将军牌挂在他胸前,将百户令**他手中,将封刀轻放于他掌心。

  “封你为先锋营百户,直属朕帐前亲军!”

  “此去若有战,第一道火,第一把枪,由你来点燃!”

  铁柱咬牙,猛地将军牌贴胸,砰一声跪拜:

  “臣,誓不辱命!!”

  全军寂静。

  片刻后——

  掌声如雷!

  身旁的老兵们红了眼,一个个嘶吼着:“干得好!!!”

  “铁柱,这小子可以啊,军衔比我都高了!!”

  “这一刀,这一枪,他配的!!!”

  这一天,草原风烈,血未尽,火未熄。

  但一位少年,穿过尸山血海,一战成名!

  遥远的草原北境,寒风如刀,一骑快马自西南飞驰而来,扬起漫天黄尘。

  战马通体漆黑,鬃毛上结着霜,马背上的骑兵浑身血尘交杂,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惊恐。

  他一把勒住缰绳,马嘶声未落,便跳下马来,冲进营帐。

  帐内炭火微熄,额哲正蹙眉低头,看着草原北部的地图,身边几位副将正低声商议着接下来的撤退。

  “报——!”

  骑兵跪地,双手奉上一封折叠得极紧的军报,字迹血迹斑驳,仿佛一路颠簸中死了好几次才送来。

  “科尔沁……全军覆灭!!”

  “巴达礼已死,吴克善……被俘!”

  话音落下,营帐内瞬间死寂。

  “嘶——!”

  “当真?!科尔沁不是咱们草原上第二大部吗?!”

  “几万人,说没就没了?”

  副将们全都瞠目结舌,有人惊呼,有人低吼,有人已经脸色惨白。

  额哲原本握着地图的手一抖,纸张滑落,缓缓飘落在火盆边,映出一丝红光。

  他的脸,第一次失去了往日的从容。

  “……大明,出动多少人?”

  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

  骑兵低头,满脸骇色:

  “……不详!但全线重火力压制!”

  “我们派去的降兵,也被当场枪毙,无一幸存!”

  营帐瞬间哗然!

  “还好……我们压根没跟他们一起出发啊!”

  “谢天谢地,最后一个走的是科尔沁!”

  “谁能想到,大明真的敢倾巢而出!”

  “额哲大人先前就说,不可硬碰……不然我们早跟着一起葬身草原了!”

  “额哲英明!!”

  副将们七嘴八舌,惊魂未定,却语气中透着深深的庆幸与崇敬。

  他们原本还有些不满额哲“犹豫拖延”。

  现在看来,正是这份谨慎与狠心,保下了自己这一支部队的命!

  一时间,众人齐声称赞。

  “草原若无大汗,恐怕今天就断脉了!”

  “若是换作其他部,现在全成焦炭了!”

  “额哲大人——是真正的天命之主!”

  可就在此时,额哲却没有丝毫得意之色。

  他坐在兽皮椅上,指尖轻敲,眼神比寒风还冷。

  科尔沁部,十几万人……就算巴达礼愚蠢,怎么可能在两天内全军覆没?!!

  他心中掀起滔天惊浪,喉咙仿佛被钳住:

  ——这不是胜负,这是屠杀!

  ——这不是战败,这是“碾压”!

  他曾无数次听人形容大明的火力,但只有这一次,他真正明白——

  那是连人、连心、连命都能碾碎的力量!

  “这大明……”他喃喃低语。

  “到底,把我们当成了多大的仇敌。”

  帐内悄然寂静下来,没人敢再出声。

  额哲沉默良久,忽然厉声喝道:

  “传我军令——全军即刻轻装突北!”

  “丢掉所有累赘、所有沉重器械!”

  “帐篷不要了,铜锅扔了!”

  “战旗、马印、甚至战鼓——全都烧了!跑得动命最重要!”

  “明军敢来,我们就再也别停!”

  “跑够一千里,再扎营!!”

  副将们一惊,瞬间明白——额哲是真的怕了。

  不是怕死,而是怕“来不及死”。

  这不是撤退,这是“求生”。

  很快,整个营地沸腾起来。

  士兵们往火堆里扔战鼓、煮锅、备用铠甲,甚至有人咬牙把祖传刀柄里的银饰撬下丢弃。

  营地燃起大火,火光照亮北天。

  漠南部落,朝着北方死命狂奔!

  而额哲,坐在战马上,回头望了一眼南边天线尽头的黑烟,眼中闪过极深的恨意与战意。

  他冷冷一笑,声音低得几乎风中才可听清:

  “朱由检……”

  “你这次杀得痛快。”

  “可你放心,等我从北边绕回来……”

  “我要让你的大明,从心,到血,到骨——都烂给我看。”